精选章节

结婚第七年,我发现妻子林晚的异常。

她总在深夜对着手机笑,香水味里混着陌生的烟草气息。

我雇人跟踪她三个月,拍下二十七次酒店出入记录。

摊牌那晚,她摔碎茶杯尖叫:“你污蔑我!”

直到我把周振宇摸她大腿的照片甩在餐桌上。

我盯着她惨白的脸“去年七夕,君悦酒店2807房,”

当她抓住我裤脚哭求:“看在十年情分...”

我俯身擦掉她唇边脱妆的口红。

“嘘,你的好日子,”

“才刚开始。”

1

结婚第七年,陈砚觉得林晚变了。

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变,是细碎的、扎人的沙子,一点点渗进生活的鞋里。她对着手机屏幕笑的次数,比对着他这个活生生的丈夫还多。那笑容,带着点少女的羞涩和藏不住的雀跃,是他很久没见过的光。以前她下班回家,带着一身疲惫和厨房的烟火气,现在,那熟悉的香水味里,总裹着一丝陌生的、呛人的烟草味,不是他抽的牌子。

“最近工作很忙?”陈砚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状似无意地问。眼睛没离开电视里无聊的财经新闻。

林晚正低头回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闻言头也没抬,敷衍地“嗯”了一声:“新项目,压力大。”

“哦。”陈砚应着,目光扫过她微微发亮的侧脸。那神情,绝不是被工作压垮的疲惫,倒像是……某种隐秘的期待得到了满足。他胃里像塞了块冰,沉甸甸地坠着。

夜里,他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却毫无睡意。黑暗中,他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上。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查林晚。三个月。所有细节。”

发送。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林晚熟睡中轻微的呼吸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2

三个月,像钝刀子割肉。陈砚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只是话更少了,眼神更深了,像两口不见底的古井。林晚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她沉浸在自己的“新项目”里,无暇他顾。她甚至开始抱怨陈砚的冷淡,抱怨生活像一潭死水。

陈砚只是听着,偶尔扯扯嘴角,算是回应。他口袋里的手机,成了另一个心脏,隔三差五就震动一下,送来冰冷的文字和更冰冷的照片。酒店旋转门里并肩的身影,地下车库昏暗灯光下纠缠的吻,高档餐厅里隔着桌子交握的手……照片上的男人,叫周振宇,林晚公司新来的副总,年轻,英俊,带着点成功人士特有的、志得意满的油滑。

二十七次。不同的酒店,不同的时间,相同的两个人。陈砚把每一张照片都打印出来,厚厚一叠,沉甸甸地压在他书房的抽屉最底层。每一次打开抽屉,那叠纸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摊牌选在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林晚刚洗过澡,穿着真丝睡裙,脸上还带着水汽蒸腾的红晕,心情似乎不错,哼着歌在客厅插花。

陈砚走过去,把手里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扔在光洁的玻璃茶几上。声音不大,却像惊雷。

林晚插花的手顿住了,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东西?”

“看看。”陈砚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林晚狐疑地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只一眼,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像秋风里的枯叶。她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被冒犯的、尖锐的愤怒。

“陈砚!你什么意思?!”她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而扭曲变调,“你找人跟踪我?!你疯了吗?!你污蔑我!”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抓起茶几上刚插好的水晶花瓶,狠狠掼在地上!“哗啦!”一声巨响,水晶碎片和清水、鲜花狼藉一地。

陈砚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看着林晚因愤怒和心虚而涨红的脸,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她眼中强装的委屈和愤怒下,那掩饰不住的、越来越浓的恐惧。他等她的尖叫和质问稍稍平息,才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又抽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角度刁钻,光线暧昧。是在一个私人会所的卡座里。周振宇的手,正肆无忌惮地放在林晚穿着短裙的大腿上,手指甚至微微陷进柔软的肌肤里。林晚侧着脸,看不清表情,但身体姿态是松弛的,甚至是迎合的。

陈砚两根手指夹着这张照片,像丢一张废纸一样,轻轻一甩。照片打着旋儿,精准地飘落在林晚脚边那片狼藉的水渍和花瓣上。

“去年七夕,”陈砚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扎进林晚的耳朵里,“你说你大学闺蜜失恋,要陪她通宵。君悦酒店,2807房。”他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林晚最后一丝强撑的伪装,“需要我……再帮你核对一下那天房间床单上的褶皱吗?或者,听听你当时叫得有多大声的录音?”

林晚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她死死盯着脚边那张照片,照片上周振宇那只手,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狡辩、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在陈砚那双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眼睛注视下,在那些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惨白。她的脸,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种濒死般的灰败。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双曾经盛满柔情蜜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无处遁形的恐惧和绝望。

空气死寂。只有地上水渍缓慢蔓延的细微声响,和两人粗重不匀的呼吸。

3

那晚之后,家彻底变成了一个冰窖。

林晚像一只受惊过度、自知大限将至的困兽,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中,反而滋生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她不再试图解释,也不再哭泣哀求。她开始疯狂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昂贵的首饰、名牌包、限量版的衣服,一件件塞进行李箱,动作粗暴,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劲。她甚至当着陈砚的面,把两人唯一一张还算温馨的合影,从相框里扯出来,撕得粉碎。

“陈砚,你够狠!”她一边往箱子里塞一条羊绒披肩,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嘶哑,“你毁了我!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这房子,这家里的一切,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陈砚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头也没抬。杂志挡住了他的脸,只有翻页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晚的歇斯底里,她的威胁,她的诅咒,像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从他身边刮过,连他一丝衣角都没能掀起。

林晚收拾好东西,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门关上的瞬间,陈砚才缓缓放下杂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深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酝酿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惊涛骇浪。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赵,”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是我。帮我做两件事。第一,立刻冻结林晚名下所有银行卡、信用卡,包括她那张副卡。对,所有。第二,通知我们所有共同的朋友、合作伙伴,还有她娘家的亲戚,就说……”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就说林晚女士因个人原因,暂时无法处理任何财务往来,所有涉及她的事务,直接找我。”

电话那头的老赵,是陈砚多年的心腹律师,办事利落,口风极严。他只沉默了一秒,立刻应道:“明白,陈总。马上办。”

挂断电话,陈砚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璀璨如星河,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却照不进一丝光亮。报复的齿轮,在他无声的宣战下,开始缓缓转动,带着森冷的、碾碎一切的决心。

4

周振宇最近的日子,过得有点飘。

林晚那个蠢女人,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和“真爱”的幌子哄得晕头转向,不仅身体上予取予求,连带着她那个看起来精明实则被他摸透了软肋的丈夫陈砚的不少商业动向,也成了他枕边的谈资。靠着这些“内部消息”,他在几个关键项目上押对了宝,狠狠赚了几笔,在公司里风头正劲,走路都带风。

这天下午,他刚在办公室搂着新来的小秘书调情,手机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是他一个在银行工作的“铁哥们”,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周哥!出事了!出大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都在抖,“你……你那个海外账户,刚被好几家国际银行联合发函,怀疑你涉及大规模洗钱和违规资金转移!现在账户被完全冻结了!他们……他们还要启动调查!”

“什么?!”周振宇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一把推开怀里的小秘书,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放屁!老子那钱干干净净!谁他妈在搞我?!”

“周哥,不是搞不搞的问题啊!”铁哥们的声音带着哭腔,“证据链太硬了!好几笔大额资金,来源不明,路径复杂,还牵扯到几个被国际刑警盯上的离岸空壳公司!人家银行系统自动触发的警报!现在上面已经立案了!你……你赶紧想办法吧!”

周振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他那些“干净”的钱,有多少是靠着林晚泄露的陈砚公司的商业机密,通过复杂的灰色渠道运作得来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绝不是巧合!

他刚挂断这个电话,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他最大的金主,一个脾气暴躁的煤老板。

“周振宇!我操你祖宗!”电话一接通,就是震耳欲聋的咆哮,“你他妈给老子投的那个‘蓝海计划’是怎么回事?!老子刚收到消息,那项目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核心技术是偷的!专利是假的!证监会和公安已经联合成立专案组了!老子的钱全他妈打了水漂!你等着!老子不弄死你,跟你姓!”

“王总!王总您听我解释!这绝对是误会!有人陷害我!”周振宇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语无伦次地辩解。

“解释你妈!证据都甩老子脸上了!你等着吃牢饭吧!还有,你他妈最好祈祷老子先找到你,不然等警察抓到你,老子让你在里面生不如死!”煤老板吼完,直接砸了电话。

周振宇握着只剩下忙音的手机,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是谁?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如此精准、如此狠辣地同时掐断他所有的命脉?一个名字,带着刻骨的寒意,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陈砚!

5

周振宇像只被逼到绝境的老鼠,疯狂地寻找着生路。他打遍了所有能打的电话,求遍了所有可能帮上忙的人。然而,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拒绝、幸灾乐祸的嘲讽,或者干脆就是忙音。他名下的资产被迅速冻结,豪车被拖走,几处房产被贴上封条。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酒肉朋友,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可怕的是,那个被他坑惨了的煤老板王总,显然不是说说而已。周振宇躲在一个廉价的小旅馆里,连窗户都不敢开,每天只敢在深夜溜出去买点吃的。他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他,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王总的人或者警察破门而入。

仅仅三天,那个意气风发的周副总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酸臭和恐惧气息的落魄男人。

第四天傍晚,周振宇实在饿得受不了,戴着帽子和口罩,像做贼一样溜出旅馆,想去街角买几个包子。刚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停下。

车门打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壮汉走了下来,一左一右夹住了他。

“你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周振宇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直转筋。

“周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你。”其中一个壮汉声音平板地说,不容置疑地把他往车里塞。

“我不去!放开我!救命啊!”周振宇拼命挣扎,声音都变了调。

“省点力气吧。”另一个壮汉冷冷地说,手上稍一用力,周振宇就像只小鸡仔一样被拎进了车里。

车子七拐八绕,开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仓库里空旷阴冷,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中央,在地上投下一个惨淡的光圈。光圈里,放着一把椅子。

周振宇被粗暴地推搡到椅子前。他惊恐地抬头,看到仓库深处,阴影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砚。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适,仿佛只是来视察一处产业。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半边脸,另一半隐在黑暗中,更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陈……陈砚哥……”周振宇的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误会……都是误会!是林晚!是林晚那个贱人勾引我的!是她主动贴上来的!我……我一时糊涂啊陈砚哥!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您了!”

陈砚没说话,只是慢慢从阴影里踱步出来,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周振宇的心尖上。

一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周振宇脚边的地上。周振宇低头一看,浑身血液都凉了——那是他名下所有被冻结资产的清单,还有银行和国际机构发来的关于他涉嫌洗钱和金融诈骗的正式调查函副本!最上面,赫然是证监会关于“蓝海计划”诈骗案的立案通知书!

“陈砚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周振宇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想去抓那些文件,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他涕泪横流,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这些钱……这些钱我都不要了!都给您!只求您跟王总说说情,跟上面说说情……我不想坐牢啊陈砚哥!他们会弄死我的!求求您了!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他语无伦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酒店里搂着林晚时的风流倜傥。

陈砚终于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像烂泥一样匍匐在地、磕头求饶的男人。仓库里只有周振宇绝望的哭嚎和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回荡。

陈砚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视线与周振宇那张涕泪模糊、写满恐惧的脸平齐。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锐利得像淬了毒的冰锥。

“放了你?”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周振宇的哭嚎,“周振宇,你碰我老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我一马?”

周振宇的哭嚎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只剩下粗重的、恐惧的喘息。他惊恐地看着陈砚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毁灭性的冰冷。

陈砚不再看他,站起身,从西装内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幽光照亮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调出一个界面,然后,拇指悬在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上。

他低头,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周振宇,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猛兽在撕咬猎物前露出的森白利齿。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陈砚的声音平静地宣布。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6

林晚躲在她妈家,日子过得像惊弓之鸟。

周振宇彻底失联了,电话打不通,所有社交账号都变成了灰色。她偷偷打听,只得到一些语焉不详的可怕消息:破产、巨额债务、涉嫌犯罪、被通缉……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彻骨的寒意。陈砚的报复,根本不是她想象中夫妻间的撕扯吵闹,而是不动声色、却足以致命的雷霆手段!

她开始疯狂地检查自己的银行卡、信用卡。果然,全部被冻结了!她名下的几张信用卡,额度加起来近百万,是她平时维持光鲜生活、购买奢侈品的主要来源,此刻全部变成了废卡!她试着用手机支付买杯咖啡,屏幕上刺眼的“支付失败,请联系发卡行”提示,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她开始翻箱倒柜,找出自己藏的一些私房钱、金饰,还有几件值钱的首饰,准备去典当行换现金。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开陈砚的掌控范围!

然而,更让她崩溃的事情接踵而至。

先是她妈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挂了电话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她:“晚晚!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王阿姨刚打电话来,吞吞吐吐的,说……说外面都在传,你……你偷人!还被陈砚抓到了?!是不是真的?!”

林晚的脸“唰”地白了,矢口否认:“妈!你听谁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是陈砚!是陈砚他污蔑我!他想独吞财产!”

她妈将信将疑,但眼神里的失望和怀疑已经藏不住了。

紧接着,她弟弟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手机差点怼到她脸上:“姐!你看看!这他妈是什么?!”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和林晚几个平时一起逛街、做SPA的“好姐妹”的微信群。群里炸开了锅,一条条信息飞快地滚动着:

“我的天!真的假的?林晚她……她居然出轨?”

“照片都传疯了!虽然打了码,但那身形那衣服,绝对是林晚!”

“听说她老公手里有更劲爆的视频?真的假的?太狠了吧!”

“啧啧,平时装得跟个贵妇似的,背地里玩这么开?”

“她老公陈砚可不是善茬,这下有好戏看了……”

“以后离她远点吧,晦气!”

林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手机上的字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眼睛,啃噬着她的神经。她精心维护的社交圈,她赖以生存的体面,在陈砚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瞬间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她成了所有人眼中肮脏的笑话!

“不是的……不是的!她们胡说!是陈砚!是陈砚在害我!”林晚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想去抢弟弟的手机。

“害你?人家陈砚哥把证据都发到家族大群里了!”她弟弟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爸气得差点进医院!妈也哭了一宿!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陈砚哥哪点对不起你?你真是……真是烂透了!”

“家族群?!”林晚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她颤抖着手,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平时只有节日问候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面早已被无数条信息淹没。最上面,是管理员(她大伯)发的一条公告:

“各位家人:家门不幸,林晚做出有辱门风、背叛家庭之丑事,证据确凿。经家族长辈商议,即日起,林晚不再是我林家之女,其所作所为,与林家无关!望各位族人引以为戒,洁身自好!”

公告下面,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但那种无声的鄙夷和唾弃,比任何辱骂都更让林晚窒息。她仿佛看到所有亲戚,那些曾经夸她漂亮、嫁得好的长辈、同辈,此刻都在屏幕后面,用最恶毒、最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她彻底被家族除名了!成了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孤魂野鬼!

“啊——!!!”林晚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手机脱手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她抱着头,蜷缩在墙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像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陈砚!他不仅断了她的财路,毁了她的人脉,更彻底斩断了她最后的退路和根基!他把她变成了一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无处容身的过街老鼠!

逃!必须逃!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逃到陈砚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去!

这个念头像最后的救命稻草,在她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疯狂滋生。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困兽般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7

林晚像一头被逼疯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

她不顾母亲哭天抢地的阻拦和弟弟鄙夷的冷眼,用最后一点藏得极深的现金,买了一张最早飞往东南亚某国、不需要提前签证的廉价红眼航班机票。时间就在今晚凌晨两点。

她不敢用任何电子支付,不敢联系任何可能被陈砚监控的人。她翻出压箱底的一顶旧鸭舌帽,一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一件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只带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挎包,里面塞着她所有的现金、护照、机票,还有几件轻便的金饰——这是她最后的依仗。

夜色,成了她唯一的掩护。她像幽灵一样溜出母亲家,专挑没有路灯的小巷子走,脚步飞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她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她。陈砚那张冰冷的脸,周振宇跪地求饶的惨状,家族群里那条冰冷的公告,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不敢打车,一路疾走加小跑,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抵达了机场外围。远远看到机场航站楼那熟悉的、灯火通明的轮廓,林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

快了!就快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帽檐,混在深夜抵达的旅客人群中,低着头,快步走向国际出发的入口。凌晨的机场人不多,安检通道只开了两个。她排在队伍后面,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挎包的带子,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边“咚咚”狂跳的声音,几乎要盖过机场广播的提示音。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终于,轮到她前面一个人了。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感觉到安检员扫视的目光。她强迫自己冷静,把挎包和外套放进安检筐,摘下帽子和墨镜——这是必须的步骤。

就在她弯腰,准备把筐推进X光机传送带的那一刻——

“叮咚——”

机场广播那甜美却机械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出发大厅,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刺入林晚的耳膜: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现广播寻找一位旅客:林晚女士。林晚女士,请听到广播后,立即前往机场公安值班室。林晚女士,请听到广播后,立即前往机场公安值班室。您因涉嫌非法转移婚内共同资产,已被依法采取限制出境措施。请配合调查。重复,林晚女士……”

广播的声音清晰、平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旷的候机大厅里。

嗡——!

林晚脑子里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彻底断了。

她保持着弯腰推筐的姿势,整个人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惨白。周围零星几个旅客和安检员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惊讶,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看热闹般的审视和鄙夷。

“涉嫌转移资产”……“限制出境”……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她最后的希望,她拼尽全力抓住的救命稻草,在距离登机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广播,当着所有人的面,残忍地、彻底地碾碎了!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灭顶。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急速流失,四肢冰冷麻木。

8

“林晚女士?”一个穿着机场公安制服、身材高大的警察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请跟我们到值班室一趟,配合调查。”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林晚脑中一片空白的死寂。她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在接触到警察制服肩章上冰冷的反光时,骤然聚焦,爆发出一种濒死般的、极致的恐惧!

“不!我不去!”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变调,刺耳得划破了大厅的安静。她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兔子,爆发出最后的本能,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那扇通往外面自由世界的玻璃大门——跌跌撞撞地冲去!

“拦住她!”警察厉声喝道。

旁边的安检员和另一个警察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阻拦。林晚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剩下逃生的本能。她挥舞着手臂,指甲胡乱地抓挠着,试图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野兽般的嘶吼:“滚开!让我走!放我走啊!”

她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警察面前显得徒劳而可笑。仅仅几秒钟,她的手臂就被反剪到身后,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她的手腕。那金属的触感和声音,彻底击溃了她最后一丝防线。

“啊——!!!”林晚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下瘫倒。两个警察架着她,才没让她完全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她涣散绝望的目光,猛地扫到了不远处。

国际出发大厅入口的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陈砚。

他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身姿挺拔,与周围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只有那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了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残酷。

是他!一定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早就知道!他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她像小丑一样挣扎,然后彻底坠入深渊!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求生的本能压过。林晚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了警察的搀扶(或者说警察顺势松了手),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陈砚的方向扑了过去!

“陈砚!陈砚!”她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和哀求,“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看在我们十年夫妻的情分上!看在我曾经也真心爱过你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什么都不要了!房子、钱、我什么都不要!我净身出户!我滚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求求你!跟他们说说!别抓我!求你了陈砚!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她真的挣扎着想要跪下去磕头,却被冰冷的手铐和身后警察有力的手臂死死架住,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她仰着脸,用那双曾经盛满骄傲、此刻只剩下无尽恐惧和哀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砚,仿佛他是这绝望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神祇。

十年夫妻情分?真心爱过?这些字眼从她嘴里说出来,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无比讽刺和可笑。

陈砚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到被警察架着、狼狈不堪、哭求不止的林晚面前。他微微低下头,俯视着她那张被泪水、鼻涕和脱妆的口红糊得一塌糊涂的脸。曾经精心描画的眉眼,此刻只剩下扭曲的恐惧和卑微。

他看了她几秒钟,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漠然。

然后,他慢慢地、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了一方干净挺括的深色手帕。

在林晚骤然燃起一丝微弱希冀的目光中,陈砚伸出手,没有碰她的脸,而是用手帕的一角,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温柔的力道,轻轻擦拭着她唇边那抹因为哭喊而晕染开、显得格外刺眼和肮脏的脱妆口红印。

他的动作很轻,很仔细,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却已被玷污的瓷器。

林晚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僵硬如铁,连哭泣都停滞了,只剩下恐惧的抽噎。她不敢动,只能任由他擦拭,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随着他冰冷的动作,一点点熄灭。

擦干净了那抹刺眼的红,陈砚收回手帕,看也没看,随手丢在了旁边光洁如镜的地面上。那方深色的手帕,像一片枯叶,无声地飘落。

他重新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林晚死灰般的脸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清晰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嘘……”

那声音,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意。

“你的好日子,”他顿了顿,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才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晚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彻底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绝望。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彻底瘫软下去,被身后的警察牢牢架住。

陈砚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地上瘫着的只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他对着架着林晚的警察,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优雅而冷漠。

警察会意,面无表情地架着彻底失去反抗意志的林晚,转身朝着值班室的方向走去。林晚的脚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低垂着头,长发散乱地遮住了脸,只有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轻微地颤抖着。

陈砚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曾经是他妻子、如今已彻底坠入深渊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带着机场特有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像最醇厚的美酒,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通透感。那股积压在胸口七年、最终被背叛和耻辱点燃、又用最冰冷最残酷的手段亲手浇灭的滔天怒火和郁结,在这一刻,随着这口浊气的呼出,彻底烟消云散。

9

机场公安值班室的灯光惨白而冰冷。

林晚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瘫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手腕上银亮的手铐反射着刺眼的光。她对面坐着两个表情严肃的警察,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还有一台正在录音的执法记录仪。

“林晚女士,根据陈砚先生提供的证据材料,包括银行流水、资产转移记录以及相关证人证言,你涉嫌在婚姻存续期间,恶意转移、隐匿夫妻共同财产,数额巨大。”一个年长些的警察声音平板地陈述着,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林晚心上,“根据《民法典》相关规定,以及陈砚先生提出的申请,现依法对你采取限制出境措施,并正式立案调查。”

警察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立案通知书和限制出境决定书,请你在上面签字确认。”

林晚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些冰冷的铅字上,“恶意转移”、“数额巨大”、“立案调查”……这些词像烧红的针,刺得她眼睛生疼。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笔。签下名字的瞬间,她感觉像是签下了自己的卖身契,从此彻底坠入无间地狱。

“我……我会怎么样?”她抬起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这取决于调查结果和后续的司法程序。”警察公事公办地回答,“如果罪名成立,你可能面临追缴财产、赔偿损失,甚至可能涉及刑事责任。现在,请配合我们,详细说明你转移资产的具体情况……”

询问持续了很久。林晚的精神早已崩溃,在警察强大的心理攻势和铁一般的证据链面前,她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只能机械地、断断续续地交代着。她如何利用陈砚的信任,偷偷转移存款;如何将陈砚送给她的贵重首饰、名牌包低价变现,钱款存入她母亲名下的账户;甚至,她如何在周振宇的怂恿下,试图伪造债务,进一步侵吞陈砚的财产……一桩桩,一件件,丑陋而卑劣。

每说出一件,她都能感觉到对面警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闹市中央,承受着所有人的唾弃。羞耻感像硫酸一样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询问结束,在相关手续上按完手印,林晚被暂时释放,但护照被扣押,行动被严格限制,必须随时配合调查。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值班室,凌晨的机场依旧空旷,却再也没有了来时的“生路”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母亲家的。迎接她的,是母亲红肿的双眼和弟弟愤怒的摔门声。

“滚!我们家没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弟弟隔着门怒吼。

母亲流着泪,把一个简单的行李袋塞到她手里,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一点零钱:“晚晚……你……你先找个地方住吧……你爸气得住院了……家里……家里实在容不下你了……等风头过了……再说吧……”

最后一丝避风的港湾,也对她关上了大门。林晚提着那个轻飘飘的行李袋,像个孤魂野鬼,茫然地站在凌晨清冷的街头。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身无分文,前途尽毁……陈砚最后那句“好日子才刚开始”,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她终于明白,那不是威胁,而是宣判。她余生的每一天,都将活在这场由她亲手点燃、最终将她彻底焚毁的炼狱之火里。

10

林晚提着那个轻飘飘的行李袋,像个被世界遗弃的游魂,在凌晨清冷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身无分文,除了那点零钱和几件旧衣服,她一无所有。信用卡是废卡,银行卡被冻结,连手机支付都用不了。曾经挥金如土、光鲜亮丽的陈太太,此刻连买瓶水的钱都要精打细算。

她不敢回母亲家,弟弟那声“滚”和摔门声还在耳边回响。父亲被气住院的消息更是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麻木的神经。家?她哪里还有家?家族除名,众叛亲离,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活标本。

天快亮时,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找到一家最便宜、最破旧、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前台是个睡眼惺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用毫不掩饰的、打量货物般的眼神扫视着她狼狈的样子和廉价的行李袋。

“最便宜的,五十块一晚,押金一百。”男人打着哈欠,声音含混不清。

林晚掏出皱巴巴的零钱,数出五十块递过去,又摸索出仅剩的一张百元钞作为押金。接过那把油腻腻的、带着锈迹的钥匙时,她感觉自己的尊严也被一同廉价地典当了出去。

房间在走廊尽头,狭窄、阴暗、潮湿。一股混合着霉味、劣质消毒水和不知名体味的怪味扑面而来。墙壁斑驳,床单泛黄,上面还有可疑的污渍。唯一的窗户对着隔壁楼脏兮兮的墙壁,透不进一丝光。

林晚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瘫坐在同样冰冷肮脏的地板上。行李袋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她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像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陈砚那句“好日子才刚开始”,像魔咒,像跗骨之蛆,在她死寂的脑海里疯狂盘旋。这破败肮脏的牢笼,这身无分文的窘迫,这被所有人唾弃的处境……难道,真的只是开始?

11

白天,林晚不敢出门。她怕遇见熟人,怕看到别人鄙夷或怜悯的目光,更怕……遇到陈砚的人。她像只受惊的老鼠,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床上,用薄得透光的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外面的一切声音和光线。

饥饿感像小兽,不断啃噬着她的胃。带来的那点零钱,买了两顿最便宜的盒饭就所剩无几。第三天下午,她实在饿得受不了,鼓起勇气,戴上那顶旧鸭舌帽,把帽檐压得极低,像做贼一样溜出旅馆,想去街角买两个最便宜的馒头。

刚走出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撞入了她的眼帘。

是她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高端美容院的店长,李薇。李薇正和一个衣着光鲜的闺蜜有说有笑地从一家精品店出来,手里提着几个印着名牌Logo的购物袋。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猛地低下头,加快脚步想从旁边溜过去。

“咦?”李薇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带着点职业性的热情,却像针一样刺进林晚的耳朵,“这不是……林姐吗?”

林晚身体一僵,脚步顿住,头垂得更低了。

李薇和她的闺蜜已经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林晚能感觉到两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扫视,从她廉价的连帽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到脚上那双沾了泥污的旧运动鞋,最后停留在她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憔悴的帽檐下。

“哎呀,真是林姐!”李薇的声音里带着夸张的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好久不见啊林姐!您这是……体验生活呢?怎么穿成这样了?差点没认出来!”

她旁边的闺蜜也捂着嘴轻笑,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好奇。

林晚的脸颊火烧火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控制住没有转身逃跑。

“我……我有点事……”她声音干涩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哦~有事啊!”李薇拖长了音调,故作恍然,随即又“关切”地问,“对了林姐,您在我们店还有好几十万的储值卡余额呢,最近怎么都不来护理了?皮肤状态可要好好保养啊!您看您这脸色……啧啧,憔悴了好多呢!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她故意把“家里出事”几个字咬得很重。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林晚能感觉到路过行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她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承受着李薇和她闺蜜那虚伪的“关心”和实质的羞辱。

“我……我不用了……”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些钱……不要了……”说完,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李薇,低着头,像逃命一样冲回了那条阴暗的小巷,身后似乎还传来李薇和她闺蜜毫不掩饰的、刺耳的嘲笑声。

她冲回那间肮脏的旅馆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屈辱、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像岩浆一样在她胸腔里翻涌。她冲到床边,抓起那个破旧的枕头,发疯似的撕扯、捶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陈砚!都是陈砚!他不仅让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更让她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连李薇这种曾经对她毕恭毕敬、恨不得跪舔的人,现在都能肆无忌惮地踩在她头上羞辱她!

这炼狱般的日子,真的才刚刚开始。

12

就在林晚在小旅馆里承受着精神凌迟的同时,周振宇的“好日子”也走到了尽头。

他没能逃过恢恢法网。在陈砚提供的、关于他利用林晚窃取商业机密进行非法牟利、以及“蓝海计划”诈骗案的铁证面前,他所有的狡辩都苍白无力。加上那个被他坑惨了的煤老板王总在背后“推波助澜”,周振宇的案子办得极快。

开庭那天,周振宇穿着囚服,戴着手铐脚镣,被法警押上被告席。他整个人瘦脱了形,眼窝深陷,头发花白,背也佝偻着,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风流倜傥的周副总模样。旁听席上,除了几个面无表情的记者,空无一人。他的家人?朋友?情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法官宣读判决书的声音冰冷而威严:“……被告人周振宇,犯侵犯商业秘密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犯合同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犯洗钱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

二十年!

周振宇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死灰,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二十年!等他出来,已经是年过半百、一无所有的糟老头子了!他完了!彻底完了!

然而,这还不是终点。

他被押回看守所,等待转往监狱。阴暗潮湿的监室里,弥漫着绝望和暴戾的气息。周振宇缩在角落的铺位上,眼神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

深夜,监室的门被无声地打开。几个身材魁梧、眼神凶狠的犯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他们像打量猎物一样看着周振宇。

“你就是那个坑了王老板几个亿的周振宇?”刀疤脸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戾气。

周振宇惊恐地抬起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你……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刀疤脸狞笑一声,露出一口黄牙,“王老板托我们给你带句话:在里面,好好‘享受’!二十年,长着呢!兄弟们,好好‘招呼’一下这位周总!”

话音未落,几个犯人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拳头、脚,像雨点般落在周振宇身上!他像沙包一样被打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却只换来更凶狠的殴打。有人专门踢他的肋骨,有人踩他的手指,还有人用膝盖狠狠顶他的胃……

“啊——!饶命!饶了我!求求你们!啊——!”周振宇的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却很快被沉闷的击打声和犯人们压抑的狞笑声淹没。

这不是结束,只是他在漫长刑期里,地狱般生活的开端。王总的“招呼”,会贯穿他未来二十年的每一个日夜。陈砚甚至不需要再动一根手指,他当初按下的那个按钮,释放出的毁灭力量,足以让周振宇在生不如死的煎熬中,耗尽余生。

(全文完,欢迎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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