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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琳,我这草莓,一百二十块钱一盒。”

我举着手机,计算器界面明晃晃地亮着。白琳脸上的无辜表情僵了一下,像是网络卡顿。

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叫李静,正在埋头假装刷剧,但耳机线都没插。另一个叫孙淼,眼观鼻鼻观心,对着电脑屏幕研究马哲。空气里都是尴尬。

白琳的嘴角抽了抽,声音还是那么轻柔:“笙笙,你怎么了?为几颗草莓,跟姐妹算得这么清楚,多伤感情啊。”

她开始用那种“你真不懂事”的眼神看我。

我没理她那套。我划拉了一下手机,打开了购物记录。

“不是几颗。是半盒。一盒二十四颗,你吃了十二颗。一颗五块钱,十二颗,六十块。”我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这是订单,产地智利,JJJ级,空运过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搜搜。”

白琳的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青。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就是普通草莓,看你放桌上,怕坏了……”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眶也红了,主打一个我见犹怜。

这招对付别人管用,对我没用。

我把空了一半的草莓盒子往前推了推:“没关系。故意还是不小心,钱都得付。毕竟空运费挺贵的,不能让你白吃。”

“俞笙!你太过分了!”白琳终于不装了,声音尖了起来,“我把你当朋友,才吃你点东西!你这么羞辱我,有意思吗?”

李静的剧也不装了,走过来打圆场:“哎呀,笙笙,白琳也不是故意的,不就一点水果吗,别这样,大家一个宿舍的。”

我看向李静:“她吃你东西了吗?”

李静噎了一下:“那倒没有……”

“她用你护肤品了吗?”

“也……也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转回头,继续看着白念,“慷他人之慨,显得你特大方是吧?这钱要是你帮她付了,我今天这事就算了。”

李静瞬间闭嘴,缩回了她的座位上。

世界清净了。

我盯着白琳。她眼泪已经在打转,手机捏得死紧,就是不扫码。

宿舍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我也不催。我就这么看着她。我知道,她在等我心软,等我说一句“算了”。

可惜,我的字典里,就没有“算了”这两个字。

僵持了大概三分钟,孙淼那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

“白琳,你就转给她吧。也不是多大点事。”

白琳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把矛头转向孙淼:“你也觉得我该给?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孙淼推了推眼镜:“是朋友,但朋友也不能乱吃别人东西啊。而且俞笙的奖学金目标,咱们都知道。她生活费算得细,也正常。”

一句话,直接把白琳的道德高地给炸了。

白琳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她死死瞪着我,手指在手机上戳得砰砰响,然后把转账成功的页面往我面前一甩。

“给你!六十块!就当喂狗了!”

我手机“叮”地一声响。我低头确认了一下到账信息。

“谢谢。”我把草莓盒子盖好,放进我的小冰箱,“另外,纠正一下。狗不能吃草莓,对肠胃不好。这是常识。”

白...琳的胸口剧烈起伏,最后憋出一句“你等着”,摔门走了。

李静看她走了,又凑过来:“笙笙,你这是何必呢,闹这么僵,以后怎么相处?”

我把冰箱门关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跟小偷怎么相处?供着她吗?”我坐回自己椅子上,戴上耳机,“你要是觉得她可怜,刚才就该替她付钱。”

李静的脸也白了,悻悻地回去了。

宿舍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

我打开专业书,世界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秩序。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白琳这种人,一计不成,还会再生一计。

但我无所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在道德上绑架我,也得看她的道德,够不够结实。

草莓事件后的第二天,宿舍的气氛很微妙。

白琳没回来。听说是去别的宿舍找老乡诉苦去了。李静看见我就躲,孙淼还跟以前一样,点头算打招呼。

挺好,我乐得清静。

结果这清静没维持到下午。高数课代表在班级群里发通知,催大家交作业。

我刚把写好的作业本放进包里,白琳的微信就来了。

【笙笙,你高数作业写完了吗?】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出她那副小心翼翼、故作亲昵的样子。

我没回。

过了五分钟,她又发来一条。

【笙笙?在吗?我昨天不是故意跟你吵架的。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咱们别为昨天的小事生气了,好不好?】

【你作业借我参考一下,我这几道题都不会做。】

图穷匕见。

前面铺垫那么多,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目的。

我把手机静音,塞回口袋里,背上包直接去了教室。

我到得早,教室里人不多。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把书拿出来,一个人影就坐到了我旁边。

是白琳。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手里拿着高数书和空白的作业本。

“笙笙,你还生我气呢?”她声音带着哭腔,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没有。”我翻开书,语气平淡。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她不依不饶,还伸手想来拉我的胳膊。

我躲开了。

“不想回。”我说得理直气壮。

她的脸瞬间涨红了:“俞笙!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一圈人听见。

我抬头看她,有点想笑:“你道歉了,我就必须原谅你?你给我钱了,我就必须把作业借给你抄?这是什么逻辑?”

“我不是抄!我是参考!”她急着辩解,“有几道题我不会,你学习那么好,帮帮我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我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哪个法律条款规定的?班规还是校规?”

白琳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顶回去。

这时候,李静也来了。她看到我们这剑拔弩张的样子,赶紧过来和稀泥。

“哎呀,笙笙,白琳就是想看看解题思路。你成绩那么好,就给她讲讲呗。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

她又来了,这套“互相帮助”的说辞。

我看着李静:“行啊。我帮她。咨询费一小时两百,讲一道题五十。现在开始计时,先付款后听讲,支持微信支付宝。”

我把手机收款码都调出来了。

李静和白琳都傻眼了。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同学,也发出了憋不住的笑声。

“俞笙,你钻钱眼里了?!”白琳气得浑身发抖。

“对啊。”我点头,承认得特别坦然,“奖学金一年才八千,平均到每个月不到七百。不想办法多挣点,我拿什么买一百二一盒的草莓?”

我故意把“草莓”两个字咬得很重。

白琳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高数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了。他走到我们这组,白琳把空白的作业本死死地压在胳膊下面。

“白琳,你的作业呢?”课代表问。

白琳低着头不说话。

课代表又看向我。我把我的作业本递了过去。

“俞笙,你不能这么对我!”白琳在我背后压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绝望。

我没回头。

我为什么要帮她?

就因为我们住一个宿舍?就因为我成绩比她好?

这是道德绑架,不是互相帮助。

真正的互相帮助,是我今天帮你带了饭,明天你帮我取个快递。是有来有往,是彼此尊重。

而不是像白琳这样,把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了进来。

白琳最终还是没交作业。

我知道,她在宿舍群里,还有那个所谓的老乡群里,肯定会把我塑造成一个冷血无情、斤斤计较的怪物。

无所谓。

我的奖学金,不会因为别人骂我两句就飞走。我的成绩,也不会因为不借作业给别人抄就下降。

想让我让步?可以。

拿等价的东西来换。感情不行,就用钱。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毫无意外地拿了专业第一。

按照惯例,这次国家励志奖学金的名额,基本就是我的了。

消息刚在学院群里公示,我就收到了一个陌生好友的申请。

【俞笙同学,我是张伟。有点事想跟你聊聊,能通过一下吗?】

张伟。我们班的。平时没什么交集,成绩中等偏下,听说家庭条件不太好,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我点了通过。

他几乎是秒回。

【俞笙同学,恭喜你又是专业第一。】

【谢谢。】

【是这样的,我看到奖学金的公示了。我想……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我看着屏幕,大概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你说。】

【你看,你成绩这么好,就算这次没有奖学金,下次也肯定能拿到。但我……我家情况比较特殊,我爸妈身体不好,下面还有个弟弟要上学。这笔奖学金对我来说,真的是救命钱。】

他发了一大段,中心思想就是他家很穷,他很需要这笔钱。

【所以呢?】我回。

【所以……你能不能,把这个名额让给我?】

他终于说出来了。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俞笙,你是在为自己的未来锦上添花,而我,是在给我的家庭雪中送炭啊!你帮帮我,我一辈子都感谢你!】

我看着这段话,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然后又删掉。

我直接给他发了个语音通话申请。

对方迟疑了几秒,接了。

“喂?俞笙同学?”张伟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张伟。”我开口,声音很平静,“你想要奖学金,可以。两个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

“第一,现在还没到最后提交材料的时候。你从今天开始,通宵学习,期末考试所有科目都超过我。那奖学金自然就是你的。”

“这……这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那就第二个办法。”我顿了顿,“你刚才说,这笔钱对你是雪中送炭。五千块,对吧?行,我给你。你给我打一张欠条,写清楚什么时候还。利息就按银行最低的算。”

“什么?”张伟的声音拔高了,“俞笙!我不是跟你借钱!我是希望你能发扬风格,把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你怎么能谈钱?”

“我不谈钱,谈什么?谈风格?”我笑了,“风格能让你爸妈看病,还是能让你弟弟上学?张伟,你搞清楚,奖学金的全称,是国家励志奖学金。奖励的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不是奖励穷人。国家有助学金,有贫困补助,那些才是给家庭困难学生的。你如果真困难,应该去找辅导员申请那些,而不是来找我,让我把靠自己努力挣来的东西让给你。”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了。

“你觉得你穷,你有理。你觉得我成绩好,就该让着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继续说,“我花时间熬夜复习的时候,你在干嘛?我在图书馆刷题的时候,你在干嘛?我为了一个知识点跟教授讨论半天的时候,你又在干嘛?”

“我看到过你跟朋友在网吧通宵打游戏,也看到过你朋友圈里晒新买的球鞋。你跟我说你家穷得需要救命钱?”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你不是穷,你是懒。懒得努力,又想要结果。所以就想走捷捷径,绑架别人。”

“我……”张伟的声音抖得厉害,“你……你胡说!你调查我!”

“不用调查。你那双限量版球鞋,前几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鞋底踩了我一脚,我印象深刻。”我说,“三千多一双,够你弟弟一个学期的学费了吧?”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

我放下手机,继续看我的书。

没过多久,辅导员给我打来了电话。

“俞笙啊,你跟张伟同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刚才哭着来找我,说你……说你瞧不起他,还人身攻击他。”

我把刚才跟张告伟的对话,有理有据地跟辅导员复述了一遍。当然,没用任何攻击性的词汇,只是陈述事实。

辅导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俞笙同学。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好好准备材料,奖学金的事,学校会公平公正地评选。”

我知道,这事过去了。

想用贫穷当武器,来抢别人的劳动果实?

可以。

先把你的限量版球鞋卖了,再来我面前哭。

专业课有一项大作业,要求三人一组,做一个市场调研报告。

分组的时候,没人愿意跟我一组。

草莓事件和奖学金事件,经过白琳和张伟的艺术加工,已经在班级里传开了。

我现在的人设,是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眼里只有钱的学霸怪物。

挺好。怪物就怪物吧。至少没人敢随便来烦我了。

最后,只剩下白琳和李静。我们三个人,被老师强行凑成了一组。

李静的表情像是马上要奔赴刑场。白琳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报复我的机会来了。

“我们分一下工吧。”我开口,打破了尴尬,“报告分三个部分:前期调研、数据分析、总结陈词。一人一部分。”

李静赶紧点头:“我我我,我负责前期调研!发发问卷什么的,我擅长!”

她挑了最简单、最没技术含量的活。

我看向白琳。

“那我负责总结陈词吧。”白琳柔柔地说,“分析数据太费脑子了,我怕我做不好,拖累大家。”

得。最难的数据分析部分,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留给了我。

我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可以。但是说好,下周五之前,你们必须把各自负责的部分发给我。不然,后果自负。”

白琳和李静都飞快地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是泡在了图书馆和机房。处理问卷数据,建立分析模型,写代码,画图表。

很累,但也很充实。

周四晚上,我把数据分析部分的核心内容都完成了。就等她们俩把前期调研的原始数据和总结的框架发过来,我好整合到一起。

结果,我等到周五早上,邮箱还是空的。

我给李静发微信。

【调研数据呢?】

过了半天,她才回。

【啊?笙笙,我……我发给白琳了呀!她说她来整合!】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立刻又给白琳发微信。

【数据和总结呢?】

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我打她电话,关机。

我明白了。白琳这是打算拖到最后一刻,让我手忙脚乱,或者干脆让我交不上去作业。

到时候,老师问起来,她可以说她把东西给我了,是我没做好。反正李静这个证人,肯定是站在她那边的。

一个完美的甩锅计划。

可惜,她找错人了。

我没有再联系她们。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我把我负责的数据分析部分,单独整理成了一份报告。然后在报告的开头,加了一页“成员分工及贡献说明”。

【组长:俞笙。负责工作:数据分析建模、报告撰写。贡献度:70%。】

【组员:白琳。负责工作:总结陈词。贡献度:15%(待提交)。】

【组员:李静。负责工作:前期调研。贡献度:15%(待提交)。】

然后,我在报告的结尾,又加了一段话。

【注:由于组员白琳、李静未在约定时间内提交其负责部分,故本报告为独立完成版本。原始数据及总结部分缺失,可能影响报告完整性,望老师知悉。】

做完这一切,我把这份PDF用我的学号命名,直接发到了老师的作业邮箱。

发完邮件,正好是周五下午五点的提交截止时间。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舒畅。

到了下周一上课,老师果然把我们组叫了起来。

“俞笙,你们组的报告,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数据分析,前面没有调研背景,后面没有总结?”老师的表情很严肃。

我还没开口,白琳先站起来了,眼泪汪汪的。

“老师,对不起!都怪我!我上周五家里出了点急事,手机也坏了,没来得及把我和李静做的部分发给俞笙……我以为她会等等我们,没想到她……她竟然自己就交了。”

她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一个抛弃队友、独自求生的小人。

李静也在旁边附和:“是啊老师,我们都做完了,就是没来得及发。”

老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看向我:“俞笙,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

“是我自己交的。”

白琳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我从书包里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连接上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的,是我发给老师那份报告的“成员分工及贡献说明”那一页。

“老师,分组的时候,我们就明确了分工和提交时间。白琳负责总结,李静负责调研,我负责数据分析。约定时间是上周五之前。截止到提交时间,我没有收到她们任何人的任何文件。”

我顿了顿,点开我的微信聊天记录。

“这是我催李静的记录,她说她发给白琳了。这是我联系白琳的记录,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一个团队,首先要遵守的就是规则和时间。她们没有遵守。我不能因为她们的失联,就影响整个项目的提交。所以我只能把我完成的部分先交上去,并且在报告里注明了情况。”

我的声音很冷静,在安静的教室里,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至于她们说,她们已经完成了。那很好。”我看向她们,“现在,请你们把前期调研的原始问卷数据,和总结陈词的文档,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打开给大家看看。”

白琳和李静的脸,瞬间煞白。

我知道,她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小组作业的事情,最后以白琳和李静被老师痛批一顿,那门课的平时分记为零分收场。

我虽然也因为报告不完整被扣了点分,但老师肯定了我的态度和能力,影响不大。

这一下,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回到宿舍,白琳和李静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她们不跟我说话,开始在各种小事上给我找不痛快。

我晚上学习,她们就故意大声外放刷短视频。我早上想多睡会儿,她们就五点半起来,叮叮当当化妆。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宿舍卫生。

白琳的垃圾堆在椅子后面,能长出蘑菇来。吃完的外卖盒子,汤汤水水地摆在桌上,招来了苍蝇。李静则是用过的湿巾、卸妆棉,随手就扔在地上。

我们宿舍本来是有值日表的。但现在,轮到她们俩的时候,她们就当没看见。

宿舍的味道越来越奇怪。

终于,在我发现一只蟑螂,从白琳那堆外卖盒子里爬出来之后,我爆发了。

“白琳,李静。”

我站在宿舍中间,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们俩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给你们十分钟,把你们各自区域的垃圾,全部清理干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静撇了撇嘴:“凭什么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今天该孙淼值日。”

一直没说话的孙淼推了推眼镜:“今天是我扫地拖地,但我没有义务帮别人倒垃圾。”

白琳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累了,明天再说。”

“好。”我点了点头,“这是你们自己选的。”

我没再跟她们废话。

我拿出手机,对着她们俩的垃圾堆,拍了好几张高清特写。包括那只正在散步的蟑螂。

然后,我打开了学校的官方论坛,找到了“校园曝光台”版块。

我编辑了一个帖子。

【标题:震惊!X号楼302宿舍惊现“生态多样性”,诚邀生物系同学前来考察!】

【内容:本宿舍惊现顽强小强,与外卖盒子、果皮纸屑和谐共生,疑似已形成稳定生态圈。为响应学校建设文明宿舍的号召,特此曝光,希望有关部门能介入处理。保护校园环境,人人有责。附高清**图。】

我把那几张照片,原图上传。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白琳和李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白琳甚至还嘲讽地笑了一声。

五分钟后,我的帖子下面,出现了第一条回复。

【卧槽!302?这不是我们系的宿舍吗?太恶心了吧!】

紧接着,回复开始刷屏。

【这垃圾堆,是真实存在的吗?感觉比我老家的猪圈还精彩。】

【图三那只小强,油光锃亮的,一看伙食就很好。】

【@宿管中心@后勤集团赶紧来看看啊!这卫生条件,不得传染病?】

白琳和李静也看到了帖子,她们的脸色,从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俞笙!你疯了!你把这个发出去干嘛!”李静尖叫起来。

“赶紧删了!快删了!”白琳也急了,冲过来想抢我手机。

我往后一退,躲开了。

“现在知道急了?刚才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我说,“我这个人有点轻微洁癖,见不得脏乱差。既然好好说没用,那就让全校都来帮我‘好好说’。”

帖子在论坛上发酵得极快。有人甚至扒出了我们宿舍成员的名字。

“白琳?是不是那个上次在群里说俞笙坏话的?”

“李静?就是那个跟屁虫?”

舆论的风向,开始朝她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不到半小时,我们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门口站着的,是黑着脸的宿管阿姨,和我们系的辅导员。

“谁是白琳?谁是李静?”宿管阿姨的声音,中气十足。

白琳和李静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

“论坛上的帖子,你们看到了吧?学校领导也看到了!对我们宿舍楼的管理提出了严肃批评!你们俩,现在,立刻,马上!把你们的垃圾给我收拾干净!然后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明天交到我这里来!”

辅导员也跟着开口:“白琳,李静,你们俩这个学期的综合测评分,全部取消。学院会全院通报批评。”

两个人,脸如死灰。

那天晚上,白琳和李静,含着眼泪,把她们积攒了半个多月的垃圾,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还把宿舍的地板,擦得能反光。

我跟孙淼,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她们劳动。

等她们弄完,我才慢悠悠地上去,把那个帖子删了。

从那以后,我们宿舍的地板,比我的脸都干净。

跟我玩这套?

我不仅能让你社死,还能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劳动最光荣”。

宿舍清净了,麻烦却从别的地方找上门。

我因为专业成绩好,又在上次的小组作业里展示了超强的数据分析能力,被我们系的一个教授看中了,拉进他的一个课题组里打杂。

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我在学生会的一个学姐,叫陈雪,突然对我热情了起来。

“俞笙学妹,最近忙吗?听说你跟了王教授的项目,真厉害啊!”

她在茶水间堵住我,笑得一脸亲切。

“还行。就是帮老师整理整理数据。”我客气地回。

“哎呀,你太谦虚了。”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是这样的,学姐我最近在负责一个‘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就是缺一个会数据分析的。你看,你能不能来帮学姐一个忙?”

我心里警铃大作。

这种“帮忙”,十有八九是想拉我当免费劳动力。

“不好意思学姐,王教授的项目挺忙的,我可能没时间。”我委婉地拒绝。

“别啊!”她更用力地抓住我,“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就是一些数据,你帮我们跑一下模型,出个结果就行。很快的!这对你也是个锻炼的机会,项目要是获奖了,履历上也好看啊!”

她开始给我画大饼。

但我这人,不吃饼,只吃饭。

“学姐,我的时间真的很紧张。而且,我对你们的项目不了解,贸然接手,也做不好。”我试图抽出我的手。

陈雪急了,她压低声音说:“学妹,这项目是辅导员亲自抓的,很重要。你帮个忙,也是给辅导员留个好印象。以后有什么好事,辅导员肯定会想着你。”

这是威逼利诱都用上了。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行啊,学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个忙,我帮了。”

陈雪的脸上立刻乐开了花。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有个条件。”

“你说你说!”

“我帮你,可以。但是我不能白干。我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三百。加班另算。”我伸出三根手指。

陈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干活,你付钱。天经地义。”我把我的手抽了回来,“王教授那边找我,也是给助研津贴的。学姐你这个项目,听起来比王教授的还重要,收费贵一点,也合情合理吧?”

“俞笙!你……”陈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这是给你机会!你怎么能谈钱?太俗了!”

“俗?”我看着她,“学姐,你们这个项目,要是获奖了,奖金是大家平分吗?”

她噎住了。

“项目申请下来的经费,里面有人力成本这一项吧?你打算把这笔钱,揣自己兜里,然后找个免费的苦力帮你干最累的活?”我继续问。

陈雪的眼神开始躲闪。

“你想白嫖,就直说。别用‘锻炼机会’、‘给辅导员留好印象’这种话来包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也别把谁当傻子。”我拿起我的水杯,准备走。

“我就是个穷学生,时间是我唯一的成本。我的时间很贵,付不起钱,就别来耽误我。”

我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在我背后气急败坏地喊:“俞笙!你别以为你成绩好就了不起!你这样的人,早晚会没朋友!”

我头也没回。

“谢谢提醒。但我的朋友,都挺有钱的。”

后来我听说,陈雪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愿意免费帮她干活的人。最后,她花钱从校外找了个公司,做了份牛头不对马嘴的数据分析报告,在初审的时候就被刷下来了。

辅导员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我,拿着王教授给的助研津贴,又去买了一盒一百二的草莓。

一个人,在宿舍里,安安静静地吃完了。

真甜。

我们专业的班长,叫赵磊,是个官迷。

平时最喜欢穿着一身廉价的假西装,在班里指点江山。大事做不了,小事上折腾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这周,学校要搞个什么“校园文化艺术节”,每个班都得出一个节目。

赵磊在班会上,慷慨激昂地宣布,我们班要出一个大合唱,唱《我的祖国》。

大家一听,都蔫了。

排练大合唱,费时费力,最后还不出彩。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我知道,大家学业都很忙。”赵磊背着手,模仿领导的语气,“但是!集体荣誉感,是我们当代大学生不可或缺的品质!这次艺术节,我们要拿出我们班的风采,给学院争光!”

他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俞笙同学,你作为我们班学习委员,又是成绩最好的,要起好带头作用!这次排练,你不能缺席啊!”

他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因为他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浪费时间的集体活动。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排练时间,暂定为每周三、周五的晚上七点到九点,在东区大礼堂。无故缺席者,将影响本学期的综合测评分!”赵磊抛出了他的杀手锏。

班里一阵小小的骚动。综合测评分,关系到奖学金和评优,没人敢不当回事。

我举起了手。

赵磊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第一个跳出来。他大概以为,我是要表态支持他。

“俞笙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我很民主”的表情。

“班长,我有三个问题。”我站了起来。

“第一,这个艺术节,学校的文件我看过了,上面写的是‘鼓励各班级积极参与’。‘鼓励’的意思,是非强制性的。你现在用综合测评分来强制我们参加,是否违反了学校的规定?”

赵磊的脸僵住了:“我……我这是为了班级荣誉!”

“第二。”我没理他,继续说,“占用我们每周两个晚上的休息时间,进行非教学相关的活动。请问,这得到了辅导员或者学院的批准吗?有没有正式的文件通知?”

赵磊的额头开始冒汗:“这是我们班级的内部事务!”

“第三。”我看着他,“如果要排练,就需要场地、服装、指导老师。这些都需要经费。请问,这笔经费,是从班费里出,还是需要我们额外再交钱?班费的使用情况,你是否可以现在向全班同学公示一下?”

我这三个问题一问完,全班都安静了。

大家之前只是觉得烦,但没想过从规则的层面去反对。

被我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反应过来了。

“对啊,凭什么强制参加?”

“就是,我晚上还有课呢。”

“班费到底还剩多少钱啊?上次买东西的发票好像也没见他公布。”

赵磊彻底慌了。他没想到,我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俞笙!你不要在这里煽动同学!你这是个人主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

“别给我扣帽子。”我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学校官网的《学生手册》。

“《学生手册》第七章第十五条,明确规定,任何学生组织和个人,不得以综合测评分作为要挟,强制学生参加非教学活动。班长,你是学生,我也是学生。你没有这个权力。”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另外,关于班费,第三章第五条,班委有义务每学期向全班同学公示至少两次班费收支明细。这学期已经过半了,我们一次都还没见过。赵磊同学,你是不是也该履行一下你的义务?”

赵磊的脸,比猪肝还红。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这场轰轰烈烈的大合唱计划,不了了之。

赵磊也没脸再提这事。

两天后,辅导员找我谈话。

“俞笙,你是个聪明的学生。”辅导员看着我,表情很复杂,“但是,有时候太较真,会让你在集体里显得格格不入。”

“老师。”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如果‘合群’的代价,是放弃自己的权利,默许不合理的规则。那我宁愿不合群。”

辅导员沉默了。

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很多人都习惯了沉默和服从。

但总得有人,站出来,拿着规则,去告诉那些滥用权力的人:

别把鸡毛,当令箭。

大合唱事件之后,我在班里的名声更“响亮”了。

有人觉得我做得对,怼得大快人心。也有人觉得我太刺头,不好相处。

赵磊自然是恨我入骨。他不敢当面跟我怎么样,就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

很快,班级里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我的谣言。

“听说了吗?俞笙之所以学习那么好,是因为她偷偷给王教授送礼了!”

“不止呢,我还听说她跟辅导员关系不一般。不然上次奖学金的事,辅导员怎么会向着她说话?”

“怪不得她那么横,原来是背后有人啊。”

这些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连我走路,都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

白琳和李静自然是这波谣言的主力传播者。她们在宿舍里,故意阴阳怪气地说给我听。

“哎哟,有些人啊,表面上装得清高,背地里不知道多脏呢。”

“就是。成绩好有什么用,人品不行。”

我一概不理。

跟蠢货吵架,只会拉低我的智商。

我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把所有造谣者一网打尽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周的班会课,辅导员临时有事,让班长赵磊主持。

赵磊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是讲了一通“关于端正学习态度,树立优良学风”的官话。然后,话锋一转。

“……我们班有些同学,成绩确实很突出。但是,学习成绩好,不代表人品就好。我们更应该注重个人品德的修养,要走正道,不要走歪门邪道!”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

全班同学的目光,也都若有若无地聚集在我身上。

“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换来的成绩,是不光彩的!也是我们集体所不齿的!”赵磊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我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只是悄悄地按下了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

对。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出。

这支录音笔,是我上周刚买的。

等他说完,我举起了手。

赵磊看到我举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可能觉得,我是要站起来辩解,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我进行“批评教育”。

“俞笙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是对我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他故作大度地问。

“没有不同意见。”我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班长说的很对,我们确实应该注重品德修养,不能走歪门邪道。”

赵磊愣住了。班里的同学也愣住了。

“所以……”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赵磊,扫过白琳和李静,最后扫过全班。

“既然班长提到了‘不正当手段’和‘歪门邪道’,那不如我们就把这件事摊开来说清楚。请问班长,你刚才意有所指的‘有些同学’,具体是指谁?所谓的‘不正当手段’,又具体是指什么事?”

我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赵磊的脸上。

“我……我没有特指谁!我只是就事论事,提醒大家!”赵磊开始慌了。

“是吗?”我笑了,“可我怎么听着,班里很多人都觉得你在说我呢?白琳,李静,你们说是不是?”

我突然点名。

白琳和李静吓了一跳,脸刷地一下白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们不知道!”

“没关系,你们不知道,我知道。”我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听说了吗?俞笙之所以学习那么好,是因为她偷偷给王教授送礼了!”

清晰的,是李静的声音。这段录音,是我前天在水房录下的。

录音笔里,继续传来白琳添油加醋的声音,还有赵磊煽风点火的附和。

我把他们最近几天,在各种场合散播谣言的话,剪辑成了一个五分钟的“精华版”。

教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赵磊、白琳、李静三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鬼。

“赵磊班长。”我关掉录音,看着他,“《学生手册》第九章第二十一条,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对同学造成名誉损害的,视情节严重,可处以警告、严重警告,直至记过处分。”

“白琳同学,李静同学,你们作为主要传播者,同样适用此条规定。”

“这段录音,以及我收集到的其他一些证据,我已经打包发到了辅导员和系主任的邮箱。我想,学校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我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我没有一句脏话,没有一点失态。

我只是,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然后,用规则来审判他们。

这,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有力量。

那天的班会,最后是怎么收场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赵磊他们三个人,看我的眼神,从怨恨,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恐惧。

这就对了。

对付恶人,要么比他更恶,要么,就用他最害怕的规则,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我选后者。

因为,体面。

谣言事件的处理结果很快下来了。

赵磊被撤销了班长职务,白琳和李静全院通报批评,并且取消了本年度所有评优资格。

从那以后,我在我们专业,成了一个真正的“传奇”。

一个没人敢惹的传奇。

我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清净,以为大学生活终于可以回归正轨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学校门口,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住了。

“你……你就是俞笙吧?”妇女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花布衫,一脸风霜,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审视。

我不认识她。

“您是?”

“我是张伟的妈妈!”她突然拔高了音量,“我儿子跟我说了!就是你!就是你害得他拿不到奖学金!你这个小姑娘,心怎么这么狠啊!”

她一嗓子,把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吸引过来了。

张伟?那个想让我让出奖学金的同学?

我皱了皱眉。

“阿姨,我想你搞错了。奖学金是凭成绩拿的,不是谁可怜就给谁的。”

“你还嘴硬!”张伟妈妈一拍大腿,开始撒泼,“我们家小伟多老实一个孩子!要不是你逼他,他能跟我说他不想念书了吗?我们家就指望他出人头地,你现在把他的路给断了!你得赔我们!”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我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这女生抢了人家奖学金?”

“看着不像啊,挺文静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我明白了。张伟这是自己没本事,回去跟他妈告黑状,他妈就跑到学校来闹了。

想用舆论和长辈的身份来压我?

“阿姨。”我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首先,我没有逼他,奖学金评选全程公开透明,他的成绩没我好,这是事实。其次,您儿子不想念书,是他自己的问题,跟我无关。最后,您现在在学校门口大声喧哗,拦住我,对我进行污蔑,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和学校的秩序。”

张伟妈妈愣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冷静,还敢拿出手机拍。

“你拍什么拍!你还有理了?”她说着就要上来抢我手机。

我后退一步,躲开她,然后对着旁边保安亭的方向喊了一声。

“保安大哥!这里有人寻衅滋事!”

保安很快就过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张伟妈妈一看保安来了,闹得更凶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现在的大学生心肠都这么黑啊!欺负我们农村人啊!我儿子没钱买鞋,她穿着几千块的鞋子,还抢我们家救命的钱啊!”

她这一哭,不明真相的群众看我的眼神更不对了。

我没慌。

我直接拨通了110。

“喂,您好,是派出所吗?我要报警。地点是XX大学门口,有人在这里诽谤我,并且向我勒索,严重扰乱公共秩序。对,我已经录下来了。”

我开着免提,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一圈人听见。

地上干嚎的张伟妈妈,哭声瞬间卡壳了。

她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敢报警。

围观的学生也愣住了。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校园纠纷,怎么还上升到报警的程度了?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敢报警!”张伟妈妈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我骂。

“我为什么不敢?”我冷冷地看着她,“你说我抢你家钱,这是诽谤。你让我赔你,这是勒索。法治社会,遇到违法行为,报警是每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

不到十分钟,警车就来了。

张伟妈妈彻底傻眼了。她可能在村里撒泼打滚惯了,以为在哪儿都能靠一哭二闹三上吊解决问题。

警察同志了解了情况,又看了我手机里的录像,然后对张伟妈妈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最后,因为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警察让学校联系张伟,把他妈领回去。

辅导员和张伟匆匆赶来的时候,张伟妈妈还在跟警察掰扯。

张伟看到我,眼神躲躲闪闪,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把录像当着辅导员和警察的面,又放了一遍。

“张伟同学。”我看着他,“管好你妈。也管好你自己。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们就不是在学校门口解决了,是直接去法院。我学的就是法律,别的本事没有,写个起诉状,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件事,成了我们学校当天最大的八卦。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敢跑到我面前,跟我讲“你弱你有理”了。

因为他们知道,我会报警。

这学期,学院举办了一个专业技能大赛。

比赛内容是做一个商业案例分析,一等奖有两万块奖金,还能代表学校去参加省赛。

我冲着那两万块钱,果断报了名。

凭着扎实的基本功和王教授项目里的锻炼,我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决赛。

决赛的评委,有三位。两位是本校的专业课老师,还有一位,是学院特地从外面请来的企业高管,姓刘。

我的方案,是最后一个上场展示的。

我展示得很顺利,数据详实,逻辑清晰,模型也很有创新性。我自己感觉,拿个一等奖,问题不大。

提问环节,两位本校的老师都对我的方案赞不绝口。

但那个刘总,却一直皱着眉。

“俞笙同学是吧?”他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傲慢,“你这个方案,理论上看起来很完美。但是,太理想化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实际操作中的人情世故。你还是个学生,不懂商业的本质,很正常。”

他一上来,就把我的方案给否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劲。

“刘总,您能具体指出,是哪部分不符合实际操作吗?”我问。

“呵呵,都是。”他摆了摆手,一副懒得跟我细说的样子,“你这个方案,太生硬,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这是什么评价?

我压下心里的火气,还想再争辩几句。

主持人已经上来打圆场了:“好的,谢谢刘总的点评,也谢谢俞笙同学的精彩展示。现在请评委老师打分。”

最后的分数出来了。

我们学校的两位老师,都给了我95分以上的高分。

而那个刘总,只给了我一个72分。

这个分数,直接把我的总平均分拉了下来。我最后只拿了二等奖。

而获得一等奖的,是我们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叫周倩。

她的方案,我看过,漏洞百出,很多数据都是网上随便找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巧的是,那个刘总,给了她一个全场最高的98分。

颁奖的时候,我看着周倩在台上,和那个刘总相视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我瞬间明白了。

这里面有猫腻。

我没有当场发作。我平静地领了我的二等奖证书和五千块奖金。

回到宿舍,我开始行动。

我先是去学校的官网上,查了那个刘总的背景。他是校友,毕业好几年了,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副总。

然后,我又去查了周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周倩的社交账号上,发过好几张和那个刘总的合影。配文都是“谢谢刘叔叔的指导”。

最关键的是,我在一张大合照的角落里,看到了周倩和刘总,还有我们学院的李副院长,三个人站在一起。

那个李副院长,正好是这次大赛的负责人。

线索,串起来了。

第二天,我没有去找辅导员,也没有去找学院领导。

我直接去了校纪委。

我把我对比赛结果的质疑,以及我查到的所有证据,包括周倩的社交账号截图,那个刘总和李副院长的关系,还有我决赛现场的录音,整理成了一份详细的举报材料,实名递交了上去。

我没提任何要求,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场比赛,不公平。

纪委的老师接待了我,态度很严肃。他收下了我的材料,说会立刻展开调查。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周倩照常上课,只是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学院里开始有风言风语,说我输不起,恶意举报。

我一概不理。

我相信学校。如果连学校的纪律监察部门都不能给我一个公道,那这个大学,不念也罢。

一个星期后,结果来了。

学校官网,发出了一则通告。

【关于“XX学院专业技能大赛”决赛结果的调查处理通报】

通报里,明确指出了评委刘某与选手周某存在私人关系,影响了比赛的公平公正。评委李某(副院长)在其中监管不力。

处理结果是:

1.本次大赛决赛成绩作废,择日重赛。

2.取消刘某的校外导师资格,永不录用。

3.给予李副院长严重警告处分。

4.取消周倩的比赛资格,并全院通报批评。

通告一出,全校哗然。

没人想到,我一个普通学生,竟然真的把一个副院长给拉下马了。

辅导员再次找我谈话,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俞笙,你……你胆子也太大了。”

我笑了笑。

“老师,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我说,“是他们侮辱了我的专业,也侮辱了我的努力。”

你可以说我能力不行,我认。

但你不能,用肮脏的手段,来窃取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跟我谈公正?

可以。

先把你那套见不得光的潜规则,收拾干净了再说。

重赛的结果,毫无悬念。

我拿了一等奖,以及那两万块奖金。

日子终于可以彻底清净下来了。我把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

但很快,我又遇到了新的烦恼。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考研党和学霸们的圣地。座位,永远是稀缺资源。

而比座位稀缺更让人头疼的,是占座行为。

很多人,用一本书,一个水杯,甚至一包纸巾,就能霸占一个座位一整天。人影都见不到,东西却摆在那里,理直气壮。

我这个人,对付不合理,从来不会忍。

这天早上,我八点钟到图书馆,果然,靠窗那一排视野最好的位置,都已经被各种物品“占领”了。

我看到一个绝佳的位置上,只放了一本很旧的考研英语词汇。

我等了十分钟,没人来。

我走过去,把那本词汇书拿起来,放到旁边的窗台上,然后坐了下来。

我刚把电脑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就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喂!谁让你坐我位置的?”他指着我,一脸的理直气壮。

“你的位置?”我抬头看他,“上面写你名字了?”

“我放书了!放书了就是我的!”他敲着桌子。

“图书馆的规定,第四条。”我指了指墙上贴的入馆须知,“禁止用物品占座,人走请带走私人物品。你要是不识字,我可以念给你听。”

眼镜男的脸涨得通红:“就你一个人遵守规定?别人都这么干!”

“别人闯红灯,你也跟着闯?”我反问,“别人吃屎,你也跟着吃?”

话有点糙,但理不糙。

眼镜男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周围几个同样是占座的人,都向我投来不善的目光。

“行!你厉害!你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悻悻地走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我再来的时候,发现我昨天坐的那个位置上,不仅放了一本书,还用胶带在桌上贴了个纸条,上面写着“此座有人,请勿占用!”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笑了。

跟我玩这个?

我没有去撕那个纸条。

我从书包里,拿出我早就准备好的道具。

一张A4纸,一支马克笔。

我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然后,我把这张纸,工工整整地贴在了那个“此座有人”的纸条旁边。

我写的是:

【本座位已被人监控,坐下者期末必挂科,考研必落榜,恋爱必分手。后果自负!】

我还在旁边画了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做完这一切,我心满意足地找了另外一个空位坐下,然后拿出手机,假装看书,实际上是在观察那个座位。

没过多久,那个眼镜男来了。

他看到我贴的纸条,愣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疑惑,再到一丝丝的忌惮。

他撕也不是,不撕也不是。

周围的同学,也都看到了我贴的纸条,一个个憋着笑,对着那个座位指指点点。

那个座位,仿佛被施加了什么恶毒的诅咒,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眼镜男在座位旁站了足足五分钟,最终,还是一脸晦气地拿着他的书,走了。

从那以后,那个座位,再也没人敢占了。

它成了一个传说。

大家都知道,图书馆里有一个“诅咒之座”。

但这还不够。

第二天,我打印了十几张我的“诅咒符”,在图书馆里巡视。

看到哪个座位上只有东西没人,我就走过去,把我的“诅咒符”往桌上一贴。

效果拔群。

很多占座的人回来后,看到那张纸条,都露出了纠结又嫌弃的表情。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心里总归是膈应。

几天下来,图书馆用物品恶意占座的风气,竟然好了很多。

用不合理的规则,去对抗不合理的行为。

这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图书馆的管理员大爷,还特地把我叫过去,给我塞了俩苹果。

“小姑娘,干得漂亮!”

我啃着苹果,看着窗明几净的图书馆,深藏功与名。

大四上学期,毕业论文成了头等大事。

我的论文选题,涉及到一个比较前沿的算法模型,需要大量的独立编程和数据测试。

从确定选题开始,我就一头扎进了机房和资料库,每天都在跟代码和数据打交道。

白琳也选了我们同一个导师。

草莓事件之后,她安分了很多。虽然还是看我不顺眼,但至少不敢再明着来找茬。

我以为,我们能就这么相安无事到毕业。

是我太天真了。

论文初稿提交的前一天,我通宵把最后的测试数据跑完,把论文整理好,发给了导师。

第二天,导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我以为是要跟我讨论论文的内容,结果导师的脸色异常严肃。

“俞笙,你跟我说实话。”导师把两份打印出来的论文,拍在我面前,“这份论文,到底是谁写的?”

我愣住了。

两份论文,一份是我的,另一份,作者的名字,赫然写着:白琳。

我拿过白琳的那份,快速地翻阅了一下。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的论文,从框架,到核心论点,甚至是我自己编写的那个算法模型的代码,都跟我的一模一样!

只有一些案例数据,和最后的结论部分,做了些微的修改。

她抄袭了我的论文。

“老师,这份论文,每一个字,每一个代码,都是我自己写的。”我看着导师,一字一句地说。

导师的眉头紧锁:“可是,白琳比你早半个小时,就把论文发到我的邮箱了。她说,这个算法模型,是她自己研究了很久才做出来的。”

早半个小时?

我瞬间明白了。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侵入了我的电脑,窃取了我的初稿。然后抢在我前面,发给了导师。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我抄袭她。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

“老师,我能证明这篇论文是我的。”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证明?”

“第一,我电脑里保存着这篇论文从开题报告到最终稿,每一个阶段的修改版本,上面都有明确的修改日期。我相信,白琳同学拿不出这些过程文件。”

“第二,论文里核心的算法模型,是我独立编写的。里面的每一行代码,我都可以解释出它的原理和作用。我请求和白琳同学,当着您的面,进行一次代码答辩。谁写的,谁就能讲清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导师,眼神无比坚定,“我在我的代码里,埋了一个‘数字水印’。”

“数字水印?”导师愣了一下。

“对。”我点了点头,“这是一种信息隐藏技术。我把我的学号和姓名,用二进制编码,隐藏在了代码的注释和一些特定参数里。从表面上看,这些代码没有任何异常。但是通过特定的解码程序一跑,我的个人信息就会显示出来。”

这是我以前看技术文章时学到的一个小技巧。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导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你现在就回宿舍,把你的电脑拿过来!我再把白琳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半个小时后,在导师的办公室里。

白琳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反复强调论文是她呕心沥血的成果。

当她看到我,从容地打开电脑,运行了一个小程序,然后屏幕上清清楚楚地跳出了我的学号和姓名时,她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不……这不可能……这是你伪造的!”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伪造?”我笑了,“白琳,我不仅加了水印,我还申请了‘计算机软件著作权’。这是我的登记证书电子版,纸质版还在路上。你偷走我的代码,不仅是学术不端,还构成了侵权。按照法律,我可以要求你赔偿我的经济损失。”

我把国家版权局发给我的电子证书,投到了办公室的屏幕上。

白琳,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事情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学校给予了白琳留校察看、延迟毕业的处分。这是仅次于开除的严重处分了。

她的毕业,变得遥遥无期。

我听说,她那天在宿舍里,把自己的东西都砸了。

但我一点也不同情她。

有些人,你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感激,只会觉得你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厉地来伤害你。

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把她打到再也爬不起来。

用最专业的手段,进行最彻底的碾压。

这,才是对我的努力,最好的尊重。

白琳的事情,在学院里闹得沸沸扬扬。

我本来以为,证据确凿,事实清楚,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

没想到,我们那个和稀泥爱好者,李静同学,又跳了出来。

她在班级群里,发了一段很长的话。

【虽然白琳抄袭不对,但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她整天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不吃不喝,精神都快崩溃了。俞笙,大家毕竟同学一场,你能不能去看望一下她,安慰安慰她?冤家宜解不宜结,给她一个台阶下,对大家都好。】

她这段话,发得“情真意切”,好像她才是那个最善良、最顾全大局的人。

立刻就有几个“圣母”在下面附和。

【是啊是啊,白琳也挺可怜的。】

【俞笙确实有点太较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一个宿舍的,何必闹成这样。】

我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差点气笑了。

贼偷了我的东西,被抓住了,我不但不能追究,还得去安慰贼,怕贼心理受伤?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没有在群里跟她们吵。

我直接把李静那段话截图,然后私聊发给了我们的辅导员。

【老师,有同学在班级群里,对我进行道德绑架,要求我去向一个抄袭我论文、差点毁掉我学业的人道歉。这件事,已经对我造成了二次伤害。我希望学院能出面,澄清事实,引导正确的价值观。】

辅导员几乎是秒回。

【收到了,俞笙。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过了不到十分钟,辅导员就在班级群里,@了全体成员。

【关于白琳同学学术不端事件,我在此重申几点:】

【第一,学术诚信是底线,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抄袭的借口。白琳同学的行为,是严重的学术不端,学校的处理完全合规合理。】

【第二,俞笙同学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她通过正当途径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值得肯定。任何要求受害者去‘宽容’、‘原谅’加害者的言论,都是不负责任的道德绑架。】

【第三,作为同学,可以表达关心,但不能混淆是非。我希望大家能建立正确的价值观,明辨是非,而不是盲目同情,甚至为虎作伥。】

【最后,李静同学,请你立刻删除不当言论,并向俞笙同学公开道歉。】

辅导员这几段话,掷地有声,直接把那几个“圣母”的脸,打得啪啪响。

群里瞬间鸦雀无声。

李静估计是吓傻了,过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撤回了她的那段话,然后发了一句。

【@俞笙,对不起。】

我没回。

有些道歉,我不需要。

因为我知道,她不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她只是,迫于压力。

这种虚伪的道歉,比沉默更恶心。

下午,辅导员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俞笙啊。”辅导员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不委屈,老师。”我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别人。”

“因为对他们来说,动动嘴皮子,是最廉价的善良。”辅导员说,“他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满足自己的道德优越感。至于你是不是真的受到了伤害,他们根本不在乎。”

我点了点头。

老师说得对。

“所以,对付这种人,不要跟他们讲道理。”辅导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你做得很好。直接找规则,找能管住他们的人。让权力,去教育他们。”

我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里豁然开朗。

想让我原谅?想让我道歉?

可以。

先问问你自己,配吗?

毕业季,各种散伙饭、毕业聚餐,多得让人烦。

我们班也不例外。新上任的班长,是个老好人,在群里张罗着,要搞一个全班的毕业聚餐。

“大家四年的感情,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最后再一起吃顿饭,喝顿酒,好好告个别吧!”

群里一片叫好。

然后,班长发出了第二个通知。

【关于聚餐费用,我们初步预算了一下,场地、餐饮、酒水,大概需要一万块左右。我们班一共五十个人,AA制,每人两百块。】

这个价格,不算离谱。

但问题出在下一句。

【班费里还剩下一千多,可以用来补贴一下。另外,我个人建议,班里拿奖学金的同学,是不是可以多承担一点?毕竟你们得到了学校的奖励,也算是为班级争光了,多出点力,回馈一下集体,大家说好不好?】

他这话一出,群里立刻有人@我。

【@俞笙,笙姐,你拿了国奖,又拿了比赛奖金,必须多出点啊!】

【就是就是,大佬带带我们!】

赵磊那个被撤职的前班长,也跳了出来。

【俞笙同学可是我们班最有钱的人了,多出个千八百的,毛毛雨啦!】

白琳和李静虽然没说话,但也悄悄地给这些言论点了赞。

我看着手机屏幕,笑了。

这是我大学四年,听过的最无耻的逻辑。

我凭本事拿的奖学金,那是我的劳动所得。凭什么要我拿出来,请你们这帮巨婴吃饭?

我没在群里发火。

我直接给新班长,发了条私信。

【班长,你好。关于聚餐AA制,我没有意见。但是对于要求奖学金获得者多出钱的提议,我坚决反对。】

【奖学金是对我个人努力的肯定,不是班级公款。我没有义务为他人的消费买单。】

【如果坚持这个提议,那么这次聚餐,我拒绝参加。】

新班长很快回复了。

【俞笙,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就是开个玩笑。】

【我不觉得这是玩笑。】我回,【这是绑架。】

或许是我的态度太坚决,新班长没再劝我。

但群里起哄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见我没反应,开始变本加厉。

“俞笙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舍不得吧?”

“太小气了。拿那么多奖学金,请同学吃顿饭怎么了?”

我看着这些言论,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聚餐那天,我没去。

我一个人去学校附近,吃了顿很贵的日料。

晚上九点多,我吃完饭,溜达着往学校走。路过他们聚餐的那个饭店。

我看到,很多人都喝多了,勾肩搭背,满脸通红。

新班长正在前台,焦头烂额地结账。

“怎么回事?怎么多了这么多钱?”

“先生,您好。您点的这些酒,都是菜单上比较贵的。另外,还加了好几个硬菜。总共消费是一万六千八。”服务员客气地说。

班长的脸都白了。

预算一万,现在超了快七千。

他回头,想让同学们再凑点钱。结果那些喝多了的人,要么装醉,要么开始耍酒疯。

“班长……嗝……你不是说拿奖学金的请客吗……”

“就是……让俞笙……嗝……让她来付钱!”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进去。

我走到前台,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掏出了我的银行卡。

“你好,买单。”

新班长愣住了:“俞笙?你……”

“我来付。”我看着他,然后目光扫过那些醉醺醺的同学,“不过,我有言在先。”

“这顿饭,算我请大家的。但是,是从今天起,我跟这个所谓的‘班集体’,再无任何关系。你们的同学录,不用给我写。你们的毕业照,我不会去拍。你们以后的同学聚会,永远不要通知我。”

“我用一万六千八,买断我跟你们这群道德绑架犯,四年的同学情谊。”

我的声音很轻,但在嘈杂的饭店里,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些装醉的,瞬间醒了。

那些起哄的,低下了头。

我刷完卡,签了字,拿上我的小票。

“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我转身,走出了饭店。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失去了一个班的“同学”。

但我,赢得了我自己。

毕业答辩,我顺利通过。

论文被评为优秀毕业论文。

工作也早就找好了,是一家顶尖律所的offer,起薪是我那些同学们的好几倍。

大学四年,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离校前的最后一天,宿舍里的人都在忙着打包行李。

李静走过来,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

“俞笙,聚餐那天的事,对不起。是我们……过分了。”

我正在把书装箱,头也没抬。

“没关系。我已经忘了。”

我是真的忘了。对于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我的大脑会自动清理内存。

李静的表情有点复杂,她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셔口气,走开了。

白琳从头到尾,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她延迟毕业了,下学期还要回来重修。看着我们都在打包离校,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但我知道,这都与我无关了。

她的未来,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我最后一个离开宿舍。

我把我的桌子和床铺,都擦得干干净净,就像我刚来的时候一样。

我拉着行李箱,站在宿舍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我住了四年的地方,见证了我所有的战斗。

从草莓,到奖学金,到小组作业,到毕业论文。

我一路披荆斩棘,把所有试图用道德、用人情、用规则漏洞来绑架我的人,全部斩于马下。

很多人说我冷血,说我无情。

但我知道,我只是守住了我的底线。

我的善良,很贵。

只给那些同样善良,懂得尊重为何物的人。

至于其他人,我只会让他们看到我的原则,和我的刀。

我关上宿舍的门,转身,走向阳光。

毕业典礼那天,我没有去拍集体照。

辅导员特地给我发了条微信。

【真的不来吗?四年一次,不留个纪念?】

我回了他一张照片。

那是我站在我们学校法学院门口拍的自拍。我穿着学士服,笑得灿烂。

【老师,我最好的纪念,是这四年里,我变成了我想要成为的样子:一个讲规则、守底线、并且有能力让别人也遵守规则的人。】

【至于那些人,就不必出现在我的纪念里了。】

辅导员回了我一个大拇指。

拉着行李箱,我走出了校门。

回头望去,这座我生活了四年的校园,在夕阳下,显得那么安静祥和。

仿佛那些鸡飞狗跳的闹剧,都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但它不是梦。

它是我的勋章。

再见了,我的大学。

再见了,那些试图定义我、绑架我的人。

我要去往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了。

在那里,规则更复杂,人性也更难测。

但我一点也不怕。

因为这四年,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战斗。

而且,我知道,我永远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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