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章节

我叫楚彦,一个跑腿的。

每天的工作,就是穿梭在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里,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送文件、送咖啡、送他们随口吩咐的任何东西。

其中最常打交道的,是寰宇集团的女总裁,季云曦。

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漂亮,但也刻薄。

她会因为咖啡的温度不对,把杯子砸在我脚边。

她的下属会因为我挡了路,就把我推倒在地。

我被辞退,被诬陷,被当成一条可以随意作践的狗。

他们都以为我走投无路,最后在一场车祸里死无全尸。

他们不知道。

这一切,从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第一天起,就是我写好的剧本。

我不是猎物。

我是那个,收网的。

一、她的香水味,是钱的味道

季云曦的香水味很特别。

不是那种甜腻的花香,也不是冷冽的木质调。

是一种闻起来就很贵的味道。

我第一次给她送文件的时候,电梯门刚开,那股味道就钻进我鼻子里。

我站在她办公室门口,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助理拦住我。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东西给我。”她伸出手,指甲涂得鲜红。

“需要季总亲自签收。”我把手里的文件袋往后缩了缩。

这是客户的死命令,丢了工作我也得办到。

女助理嗤笑一声,抱着胳膊:“你算什么东西?季总的时间是你这种人能浪费的?”

我没说话,就那么站着。

耗着。

我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她们的道理,就是她们的身份。

过了大概两分钟,办公室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让他进来。”

女助理的脸僵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给我让开路。

我走进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CBD。

季云曦就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抬头看我。

她长得确实好看,五官精致,妆容一丝不苟,像个没有感情的瓷娃娃。

“文件。”她言简意赅。

我走过去,把文件袋放在桌上。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半秒,那件因为汗湿而有些贴在背上的廉价恤。

然后,她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我懂那个表情。

就像在高级餐厅里,看到一只苍蝇。

她签完字,把文件推过来,全程没再看我一眼,好像我是团空气。

我拿起文件,转身准备走。

“等等。”她又开口。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扔在桌上。

“楼下买杯冰美式,要手冲的。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那语气,不像是使唤人,更像是在投喂路边的野狗。

女助理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我看着那张红色的票子,然后抬头,看着季云曦的眼睛。

她眼神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我走回去,拿起那一百块钱,揣进兜里。

“好的,季总。”

我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走出寰宇集团的大楼,夏天的风吹过来,又热又闷。

我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喂,是我。”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小彦,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鱼饵已经放下去了。”我看着手里还带着季云曦体温的文件,“她吃得很高兴。”

“那就好,别委屈了自己。”

“委屈?”我笑了,“爸,你看过狮子捕猎吗?”

“在扑上去咬断羚羊脖子之前,它会表现得比谁都有耐心。”

挂了电话,我走进街角的咖啡店。

“一杯冰美式,最便宜的那种。”

二、狗,就要有狗的样子

第二次见季云曦,是在一个高级会所的停车场。

我不是去送东西,是去做代驾。

跑腿的活儿不稳定,我得干好几份工才能凑够每个月的“开销”。

那晚我接的单,就是季云曦的。

她从会所里出来,身边围着几个男人,众星捧月。

其中一个,我认识。

张弛,城东那块地皮的开发商,最近正求着寰宇集团注资。

他满脸堆笑,凑在季云曦身边,活像个跟班。

“季总,我送您回去吧。”

季云曦摆摆手,脚步有点虚浮,显然是喝了酒。

“叫了代驾。”

她看到了站在车旁边的我,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给她签文件的跑腿小哥,晚上还干这个。

张弛也看到了我,他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最后脸上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

“呦,这不是那个跑腿的吗?怎么,白天挣得不够,晚上还得出来卖力气?”

他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投来玩味的目光。

我没理他,走到季云曦面前。

“季总,您的代驾。”

季云曦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酒精让她眼神有些迷离。

“你倒是挺能干。”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要生活。”我回答得很平静。

张弛在旁边添油加醋:“季总,这种人手脚不干净,让他开您的车,不放心吧?还是我来。”

季云曦没说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

她把钥匙扔给我。

张弛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

我坐上驾驶座,一股和季云曦身上同款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熟练地启动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送风声。

后视镜里,能看到季云曦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她好像很难受。

开到一半,她突然开口。

“停车。”

我靠边停下。

她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扶着路边的绿化带吐了。

我从车上拿了瓶水和纸巾,走过去递给她。

她漱了口,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脸色苍白。

“谢谢。”她低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谢谢。

我没作声。

她缓了一会儿,抬头看我,眼神清明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楚彦。”

“楚彦……”她念了一遍,好像在记这个名字。

“你很缺钱?”她问。

“是。”我点头。

她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塞给我。

“这些够不够?”

我掂了掂,起码有五千。

“季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转过头,不看我,“就当是……刚才的小费。”

她可能觉得,用钱,能解决一切问题,也能买到一切。包括尊严。

我把钱,又塞回她手里。

“代驾费我会从平台收。这个,我不能要。”

她愣住了,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我说。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狗,就要有狗的样子。”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坐回车里。

“知道摇尾巴,才能有骨头吃。”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

季云曦,你很快就会知道。

有时候,你以为的狗。

其实是披着狗皮的狼。

而你那根自以为是的骨头,很快就会被我亲手敲碎。

三、她砸过来的杯子,很烫

我在寰宇集团楼下送了半个月的外卖,终于又接到了季云曦的单。

一杯咖啡。

这次我学乖了,直接点了最贵的手冲。

送到她办公室的时候,那个红指甲助理又拦住了我。

“季总在开会,放这儿吧。”

“咖啡冷了不好喝。”我坚持。

她翻了个白眼,正要发作,季云曦的视频会议正好结束了。

“让他进来。”

还是那句话。

我走进去,把咖啡放在她桌上。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真丝衬衫,显得比平时柔和一些。

但眼神,还是一样的冷。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烫。”

一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愣了。

手冲咖啡的最佳饮用温度,就是稍微有点烫口。

这是常识。

“季总,这个温度是……”

我话没说完,她直接把那杯咖啡,朝我身上泼了过来。

滚烫的液体,隔着薄薄的恤,瞬间灼烧我的皮肤。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硬是忍着没动。

咖啡渍,顺着我的胸口往下流,一片狼藉。

瓷杯掉在地上,没碎,滚到我脚边。

“听不懂人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说的烫,就是烫。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事?”

红指甲助理站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可怕。

我能感觉到,胸口的皮肤火辣辣地疼,估计已经红了。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杯子,放在桌上。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季云曦。

“对不起,季总。是我没做好。”

我的语气很平静。

平静到,季云曦都有些意外。

她大概以为我会愤怒,会争辩,或者至少会狼狈不堪。

但我没有。

我只是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了事,等待惩罚的学生。

“再去买一杯。”她说,“买到我满意为止。”

“好的。”

我转身,走出办公室。

在我关上门的前一秒,我听到红指甲助理谄媚的声音。

“季总,您就是太好脾气了,对这种下等人,就该……”

门关上了。

我走进电梯,看着镜子里那个胸口一片污渍,看起来窝囊又可怜的男人。

我拿出手机,打开录音笔。

刚才办公室里的一切,都被清晰地录了下来。

包括杯子泼过来的声音,季云曦冰冷的话,还有助理的煽风点火。

我按了保存。

然后,我给那个苍老的声音发了条信息。

“二号鱼饵,已入网。”

“证据链,开始构建。”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

“注意安全。”

我删掉信息,走出大楼。

阳光刺眼。

我抬头看了一眼寰宇集团的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季云曦。

你现在站得有多高,很快,你就会摔得有多惨。

你泼在我身上的这杯咖啡。

我会让你用整个寰宇集团的资产,来赔偿。

四、他让我跪下,擦干净他的鞋

生活好像越来越糟了。

因为季云曦的投诉,外卖平台把我拉黑了。

我丢了工作。

确切地说,是“楚彦”这个身份,又丢了一份工作。

我只能去找别的活。

最后,我在一家高级西餐厅找到了一个传菜员的岗位。

工作很累,薪水不高,还要看人脸色。

但我需要这个身份。

因为,张弛是这家餐厅的常客。

就是那个,在停车场嘲讽我的开发商。

我上班的第三天,就遇到了他。

他搂着一个网红脸的女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经理点头哈腰地迎上去,把他们带到了最好的位置。

我负责给他们那桌上菜。

当我端着牛排走过去的时候,张弛一眼就认出了我。

他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乐子。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个全能小哥吗?怎么,代驾也不干了,跑来端盘子了?”

他声音很大,周围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

女伴娇滴滴地问:“弛哥,这谁啊?”

“一个臭跑腿的。”张弛靠在椅子上,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我,“一个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的社会底层。”

我把牛排放在桌上,面无表情。

“先生,您的餐。”

他没动,反而故意把腿伸出来,绊了我一下。

我早有防备,稳住了身形。

但他不依不饶。

他直接抬脚,用他那双擦得锃亮的鳄鱼皮鞋,在我干净的裤腿上蹭了蹭。

留下一个灰色的印子。

“不好意思,鞋脏了。”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

“我这双鞋,A国定制的,比你一年工资都贵。”

“你说,怎么办吧?”

餐厅经理闻声赶了过来,一看这架势,脸都白了。

“张总,张总,您消消气。他是个新来的,不懂事。”

经理转头对我吼:“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张总道歉!”

张弛摆摆手,一脸戏谑地看着我。

“道歉就不用了。”

“你,跪下。”他用雪茄指着我脚下。

“把我的鞋,擦干净。”

整个餐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羞辱。

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羞辱。

网红女伴笑得花枝乱颤。

经理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

我看着张弛那张油腻又得意的脸。

我在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然后,我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我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干净手帕,低着头,开始认真地擦拭他鞋上的那点灰尘。

我能听到周围传来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我能感觉到,张弛那得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他很享受。

享受这种把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他以为他赢了。

他不知道。

在他让我跪下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也不会让他死得太痛快。

我会把他最在乎的东西,他引以为傲的财富,他的公司,他的名声,一点一点,慢慢地,全部碾碎。

就像我现在,擦他这双鞋一样。

仔仔细细,不留任何死角。

五、一张照片,一个无声的威胁

擦完鞋,张弛心满意足地走了。

经理没开除我,只是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还扣了我半个月工资。

我不在乎。

我回到员工休息室,脱下那条沾了灰的裤子,扔进垃圾桶。

然后,我拿出另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代号,“幽灵”。

我发了条信息过去。

“查张弛,把他所有黑料都挖出来。尤其是,和他老婆之外的女人。”

“时限,二十四小时。”

幽灵很快回了两个字。

“收到。”

幽灵是我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一个顶级的私家侦探和信息专家。

只要我想知道,这座城市里就没有他挖不出来的秘密。

第二天,我照常去餐厅上班。

张弛没再出现。

但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再来找我。

不是为了羞辱我,而是为了求我。

下班后,我的邮箱里收到了一份文件。

幽灵发来的。

里面是关于张弛的详细资料,从他发家史,到他每一笔见不得光的交易,再到他混乱的私生活。

资料很厚,但我只看了一样东西。

几张高清照片。

照片上,张弛和他的女伴,就是那个网红脸,在一家私人会所的房间里。

动作,不堪入目。

更关键的是,这个女伴,我认识。

她不只是个简单的网红。

她是另一个地产大佬,王总,养在外面的金丝雀。

而这个王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占有欲极强。

张弛动了他的人。

这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是在老虎嘴里拔牙。

我把其中一张最露骨的照片,匿名发给了王总。

然后,又挑了一张相对“干净”,但足以证明两人关系的,发给了张弛。

我没附带任何文字。

有时候,一张照片,比一万句话都有用。

做完这一切,我像往常一样,去夜市吃了一碗馄饨。

热气腾腾,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我吃得很慢。

我知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张弛的电话,是在半夜打过来的。

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

“谁?!”电话那头,张弛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但又在刻意压低。

我没说话。

“是你干的,对不对?!”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他妈到底是谁?!”

我轻笑一声。

“张总,风大,我听不清。”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传到他耳朵里,肯定比魔鬼的声音还可怕。

“你想要什么?钱吗?我给你!一百万!不,五百万!你把照片删了!”他语无伦次。

“张总,你觉得,你的命,就值五百万吗?”

我挂了电话。

然后关机,睡觉。

我知道,他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恐惧,是最好的调味品。

我要让他,在被王总撕碎之前,先被自己内心的恐惧,折磨疯。

六、车祸来得,恰到好处

张弛彻底疯了。

他第二天就找到了我打工的餐厅,不是来吃饭,是来堵我。

他没了之前的嚣张,脸上全是冷汗,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条丧家之犬。

他把我堵在后巷,直接跪下了。

“兄弟,大哥,祖宗!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都行!只要你把底片给我!”

我把他推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他急了,“除了你还能有谁!我知道是你!”

“证据呢?”我问。

他噎住了。

是啊,他没有证据。

他只是凭直觉。

一个跑腿的,一个服务员,一个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能量?

这不合理。

但他想不到别人。

“求求你了……”他还在哀求。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张总,你好像忘了。”我说。

“当初,是你让我跪下的。”

他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我没再理他,转身走了。

我知道,王总的动作会很快。

果不其然。

三天后,新闻就出来了。

“知名地产商张弛公司涉嫌严重偷税漏税,资金链断裂,宣布破产。”

“张弛本人,因涉嫌商业诈骗,被警方带走调查。”

他完了。

不只是破产,下半辈子,估计都要在牢里过了。

王总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还狠。

解决掉张弛,只是个开始。

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季云曦身边那个红指甲助理。

我叫她,刘菲。

我让幽灵查了她。

背景很简单,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她嗜赌。

在澳门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她能进寰宇集团,还能在季云的朋友圈里混得风生水起,靠的不是能力。

是出卖情报。

她一直在偷偷把寰宇集团的内部消息,卖给一个叫“辉煌集团”的竞争对手。

而季云曦,对此一无所知。

还把她当成最信任的心腹。

真是可笑。

我让幽灵把刘菲出卖情报的证据,整理好,匿名发给了季云曦。

然后,我就在寰宇大楼对面的咖啡馆,静静地等着。

我看到刘菲哭着被保安从寰宇集团拖了出来,像一条死狗。

季云曦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表情,我看不到。

但我想,一定很难看。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滋味不好受吧。

这只是开胃菜,季云曦。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季云曦。

“你在哪?”她的声音很冷,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事吗,季总?”

“你在哪?”她又问了一遍,加重了语气。

我告诉了她我的位置。

十分钟后,她的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

她走了进来,直接坐在我对面。

她没化妆,脸色憔悴,眼圈发黑。

“是你做的,对不对?”她死死地盯着我,“张弛,刘菲,都是你。”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季总,说话要讲证据。”

“别装了!”她猛地一拍桌子,“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

“我是楚彦,一个跑腿的。”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凑近她。

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昂贵的香水味。

只是现在,这味道里,夹杂了一丝恐惧。

“我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摔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这时,一辆失控的卡车,从街角冲了出来。

目标,正是我们这家咖啡馆的落地窗。

玻璃破碎的声音,尖叫声,乱成一团。

我看着那辆越来越近的卡车,没有一丝惊慌。

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微笑。

时机,刚刚好。

我一把拉过季云曦,把她护在身下。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

我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然后,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七、我的葬礼,她哭得很伤心

我“死”了。

新闻上是这么说的。

“一辆卡车失控撞入咖啡馆,造成一死一伤。死者为一名叫楚彦的年轻男子,为保护寰宇集团总裁季云曦,被当场……”

后面的话,我没看。

我躺在私人医院的顶级病房里,看着电视上我的黑白照片,有点想笑。

那张照片,还是我当年打工的健康证上扒下来的,看着又土又傻。

我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

撞过来的卡车,是幽灵安排的。

司机是专业的特技演员。

撞击的角度,力度,都经过了精确计算。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死”得合情合理。

而季云曦,只是受了点惊吓,毫发无损。

这场戏,演得很成功。

我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季云曦一手操办的。

她包下了城里最好的殡仪馆,请了最好的司仪。

到场的人不多。

除了季云曦,就是我那个送外卖时认识的几个“工友”。

他们都是幽灵找来的演员。

季云曦穿着一身黑裙,站在我的“遗像”前,站了很久。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通过隐藏在角落的微型摄像头,看着这一切。

看着她把一束白菊,轻轻地放在我的照片前。

看着她低下头,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她哭了。

哭得很伤心,很压抑。

我不明白。

她为什么哭?

为了一条她眼里的“狗”?

为了一个救了她一命的,她看不起的底层人?

还是说,她在那一刻,动了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所谓的情感?

我父亲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彦,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寰宇的股价,已经开始跌了。”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下一步,准备收购他们的股份。”

“好。”

“你……没事吧?”父亲似乎听出了我情绪的异样。

“没事。”我关掉监控画面。

“爸,你说,人心是什么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也最不可靠的东西。”父亲缓缓说道。

“所以,永远不要相信人心。”

“尤其,是女人的心。”

我挂了电话,走到窗边。

窗外,天阴沉沉的,像季云曦那天的脸色。

人心么?

我不需要相信。

我只需要,利用它,操控它,然后,摧毁它。

季云曦。

你的眼泪,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它只会让我接下来的游戏,变得更有趣。

八、她开始疯狂地寻找“我”

我“死”后,季云曦变了。

这是幽灵告诉我的。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王。

她开始变得偏执,多疑。

她把公司的事都交给了副总,自己则像疯了一样,开始调查那场车祸。

她不相信那只是个意外。

她花重金请了私家侦探,去查那个肇事司机。

但司机早就被幽灵送出了国,杳无音信。

她又去查我的背景。

查来查去,结果都一样。

楚彦,一个从乡下来的孤儿,无父无母,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干过各种底层工作,挣扎在温饱线上。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信。

一个小人物,怎么会三番两次出现在她身边?

一个小人物,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和胆量?

一个小人物,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这些问题,像魔咒一样缠着她。

她开始频繁地去我曾经住过的那个,破旧的城中村出租屋。

一待,就是一下午。

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几件廉价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她就坐在那张硬板床上,发呆。

她甚至把我那些被她扔掉,后来又被我捡回来的外卖工服,都找了出来。

她抱着那件满是油渍的衣服,像是在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幽灵把这些都拍下来,发给了我。

我看着照片里,那个蜷缩在小黑屋里,抱着一件脏衣服,显得无比脆弱和孤独的女人。

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季云曦,你终于也尝到了,那种被无力感包裹的滋味。

你终于也开始明白,有些东西,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比如,真相。

比如,一个“死人”的秘密。

但我给她的折磨,还远远不够。

我让幽灵,把刘菲和辉煌集团交易的“部分”证据,匿名寄给了寰宇集团的董事会。

为什么是部分?

因为我要让董事会知道,季云曦的管理出了问题,但又不能让他们立刻把季云曦赶下台。

我要让这把火,慢慢烧。

烧掉董事会对她的信任,烧掉她在公司的威信。

我要让她,内忧外患。

一边是“我”的死的谜团,一边是公司的信任危机。

我要看着她,在这双重压力下,一点点崩溃。

这天晚上,我又接到了幽灵的电话。

“老板,季云曦去墓地了。”

“哪个墓地?”

“你‘死’后,她给你买的那个。”

我沉默了。

“她每天都去。”幽灵补充道,“风雨无阻。”

我挂了电话,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

我也想去看看。

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九、墓碑前,她问我冷不冷

墓地很安静。

我隔着很远,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季云曦就坐在我的墓碑前,地上。

没有一点平日里女总裁的样子。

她穿着最简单的便服,头发随意地扎着,脸上没有妆。

她身边,放着一个食盒,还有一个酒瓶。

她把饭菜一样样摆出来,摆在墓碑前。

然后,她倒了两杯酒。

一杯,放在地上。

一杯,自己拿着。

“楚彦。”她开口,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来看你了。”

她对着一块冰冷的石头,自言自语。

“今天公司里,那些老东西又找我麻烦了。”

“他们觉得我没用了,想把我踢出局。”

“以前,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事。但现在,我觉得好累。”

她喝了一口酒,呛得咳了起来。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以前我那么对你,泼你咖啡,用钱羞辱你……我就是个混蛋。”

“可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是不是傻?”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我让人去查你了。他们说你是孤儿,一个人在这里打拼。”

“你肯定……很辛苦吧?”

“对不起,楚彦。”

“真的,对不起。”

她把头,轻轻地靠在墓碑上。

“这里冷不冷?”

“你要是冷了,就到我梦里来,告诉我。”

“我给你烧纸钱,烧很多很多,烧别墅,烧跑车,你想要什么,我都烧给你。”

我站在树荫下,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是嘲讽吗?

好像有。

一个高高在上的女总裁,现在对着一个“死人”的墓碑,说着这些可笑的话。

是痛快吗?

好像,也不完全是。

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反而,有点烦躁。

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在我“死”后,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

她是在演戏给谁看?

演给她自己看吗?

为了减轻她那点可笑的负罪感?

我转身,准备离开。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幽灵发来的信息。

“老板,辉煌集团的老板,赵辉煌,今晚会去一个地方。”

“蓝夜会所。”

“他要去见的,是寰宇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李董。”

我眼神一凛。

鱼,终于要上钩了。

李董,寰宇的元老,一直对季云曦的位置虎视眈眈。

现在,他要和竞争对手联合,准备彻底把季云曦赶出寰宇。

好啊。

太好了。

就让这场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靠在墓碑上的女人。

季云曦。

你最好的哭戏,还在后头呢。

十、摊牌那天,我开着直升机来的

寰宇集团的股东大会,定在一个星期后。

这一个星期,季云曦过得生不如死。

公司里,以李董为首的股东们,步步紧逼,不断发难,要求她为公司的股价下跌和情报泄露负责。

公司外,辉煌集团的恶意收购,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她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想拉拢资金,想稳住局面。

但,没人帮她。

墙倒众人推。

商场,本就是最残酷的角斗场。

她瘦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而我,在这一个星期里,做了一件事。

我让幽灵,动用了我父亲留在国内的所有资金和人脉,在暗中,悄无声息地,吸纳辉煌集团的散股。

赵辉煌忙着攻击寰宇,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老巢,已经快被我掏空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股东大会那天,天气很好。

季云曦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强撑着精神,走进了会议室。

她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战士。

我知道,李董和赵辉煌,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场“鸿门宴”。

他们会联手,用绝对的股权优势,罢免她董事长的职位,然后,瓜分寰宇。

会议开始了。

一切,都和剧本上写的一样。

李董率先发难,列举了季云曦的“数宗罪”。

其他几个被收买的股东,纷纷附和。

季云曦一个人,孤军奋战,辩解着,反驳着。

但她的声音,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后,李董拿出了杀手锏。

“我提议,开启罢免董事长投票程序!”

他得意地看着季云曦,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并且,我宣布,辉煌集团的赵总,将作为我们新的战略投资人,加入寰宇。”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赵辉煌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他那个网红女伴。

季云曦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李董宣布投票开始的时候。

会议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是我的律师,也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陈律师。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陈律师微笑着说。

“在投票开始前,我想先向各位,介绍一位新的股东。”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董皱着眉:“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陈律师没理他,而是让开身子。

我,从他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我穿了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当会议室里所有人,看清我的脸时。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李董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赵辉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而季云曦。

她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伸出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死人?”

“鬼?”

我走到会议桌的主位前,拉开椅子,坐下。

“各位,好久不见。”

我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楚彦。”

“从今天起,是辉煌集团,以及寰宇集团,最大的股东。”

十一、我告诉她,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我。

赵辉煌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指着我,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胡说!我才是辉煌最大的股东!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死人!”

“赵总,别激动。”我笑了笑,示意陈律师。

陈律师把另一份文件,推到赵辉煌面前。

“赵先生,这是楚先生持有的,辉煌集团51%股权的证明文件。所有的收购,都合法合规。”

“你手上的股份,现在只剩下不到20%了。”

赵辉煌看着文件,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不……不可能……”他瘫坐在椅子上。

我的目光,转向李董。

“李董。”

李董一个激灵,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你……你不是死了吗?”

“托你的福,没死成。”我说。

“你勾结外人,意图出卖公司利益的证据,我已经交给警方了。”

“另外,你在海外账户上的那些不明资产,税务部门应该也很快会去找你喝茶。”

李董浑身一软,也瘫了下去。

我解决了他们,然后,才把目光,投向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季云曦。

她就那么看着我。

眼神里,有震惊,有恐惧,有愤怒,有疑惑。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会议结束了。

不,应该说,战斗结束了。

以我的完胜,告终。

那些墙头草股东,纷纷上来对我点头哈腰,谄媚讨好。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到季云曦面前。

“我的办公室,应该还在吧?”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自顾自地,走进了那间,曾经让我感到屈辱的,董事长的办公室。

还是老样子。

只是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那张又土又傻的黑白“遗照”。

我拿起相框,看了看,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季云曦跟着我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什么为什么?”我坐在她的椅子上,转了一圈。

很舒服。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步步向我走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车祸,我的公司危机,所有的一切!”

“是。”我承认得很干脆。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

知道她经历的所有痛苦和绝望,都是我一手赐予的。

“你到底是谁?”

“我叫楚彦。”我看着她,“也是楚天雄的儿子。”

楚天雄。

这个名字一出来,季云曦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那是她父亲,曾经的商业伙伴。

也是被她父亲,用阴谋诡计,逼得破产跳楼的,那个男人。

“原来……”她惨笑一声,“原来是报仇。”

“是啊。”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伪装成跑腿的,接近你。”

“我让你羞辱我,践踏我。”

“我让你对我产生愧疚,让你以为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然后,我让你死。”

“不,是让你以为我死了。”

“我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崩溃,看着你一点点掉进我为你准备好的陷阱。”

“季云曦,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你的公司,你的地位,很快,都会变成我的。”

“而你,会变得一无所有。”

“就像当年,我父亲一样。”

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经毫无血色,像个透明人。

她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所以……”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对我,从来……从来就没有过一点点……”

“真心?”我替她说了出来。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你觉得呢?”

十二、这盘棋,我下了十年

季云曦走了。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求饶。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像个被抽掉所有力气的木偶,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她净身出户。

所有的一切,都留了下来。

寰宇集团,现在姓楚了。

陈律师走了进来,把一份新的文件放在我桌上。

“少爷,都处理干净了。”

“嗯。”

“老爷子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陈律师感慨道。

我看着窗外。

这座城市的风景,从这个角度看,确实不一样。

“陈叔。”我开口。

“你跟了我爸多少年?”

“三十年。”

“那你应该知道,我爸当年,不是被季家逼死的。”

陈律师身体一僵,没说话。

“他是自杀的。”我说。

“因为他挪用公款,堵伯,欠了还不清的债。季家,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甚至,都算不上是压。”

“我爸,他就是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陈律师叹了口气。

“少爷,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报仇?”我替他问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

“因为,我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让我从泥潭里爬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理由。”

“‘复仇’,是最好的理由。它能给我动力,也能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去掠夺,去摧毁的借口。”

“季家,只是我选中的,一个目标而已。”

“他们有弱点,有原罪,很好下手。”

“就算没有季家,也会有张家,李家。”

陈律师震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那……季小姐她……”

“她很可怜。”我说,“她为她父亲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商场如战场,不是吗?”

陈律师沉默了很久,最后,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少爷,你比你父亲,强太多了。”

他走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这盘棋,我下了十年。

从我父亲死的那天起,我就在布局。

我做的每一份工作,认识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次“磨难”。

都是我棋盘上的棋子。

楚彦这个身份,是我最成功的一枚棋子。

它骗过了所有人。

包括我自己。

有时候,演得久了,连自己都会当真。

会真的感觉到,被咖啡烫伤的疼。

会真的感觉到,跪下去那一刻的屈辱。

也会……真的感觉到,那个女人,在墓碑前的眼泪。

我的手机响了。

是幽灵。

“老板,季小姐……她去了跨江大桥。”

我眉头一皱。

“派人跟着,别让她做傻事。”

“是。”

挂了电话,我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我走到垃圾桶旁,把我扔掉的那个相框,又捡了起来。

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又土又傻的楚彦。

我用手指,轻轻地,拂去上面的灰尘。

然后,我拉开抽屉,把相框放了进去。

锁好。

游戏,结束了。

楚彦,也该“死”透了。

从今以后,我只是我。

那个,站在世界之巅的,孤独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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