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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我结婚那天，前男友带着他刚满月的儿子来砸场子。

他抱着孩子跪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岁岁，我错了，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不能没有妈妈！」

我还没开口，我身边的新郎官——他亲小叔，慢悠悠地摘下胸花，别到了那个婴儿的襁褓上。

他拍了拍前男友的肩膀，笑得温文尔雅：「大侄子，别哭了，以后记得叫我爸。来，宝宝，叫声爷爷听听。」

1.

香槟塔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这顶级酒店的宴会厅天花板。

我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挽着身侧俊美无俦的男人，顾淮景。

就在司仪宣布交换戒指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我前男友顾辰，抱着一个襁褓，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一身褶皱的西装，头发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整个人憔悴得像一棵被霜打过的茄子。

全场的喧嚣瞬间凝固。

顾辰穿过惊愕的人群，直直地冲到台前，「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岁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将怀里的婴儿高高举起，「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才刚满月，他不能没有妈妈啊！」

我脑子「嗡」地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们的孩子？

我和他分手一年，期间从未联系，他哪来的一个刚满月的孩子？

宾客席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嗡鸣。无数道探究、鄙夷、看好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的公婆，也就是顾辰的亲叔叔婶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我攥紧了捧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看着顾辰那张曾经深爱过的脸，如今只觉得陌生又恶心。他知道今天是我和顾淮景的婚礼，他知道顾淮景是他亲小叔，他却选择用这种最不堪的方式，来毁掉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顾淮景却动了。

他姿态优雅地摘下自己胸前那朵精致的白玫瑰胸花，俯身，慢条斯理地别在了那个婴儿的襁褓上。

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顾淮景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涕泪横流的侄子。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辰的肩膀，唇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却又带着无尽嘲讽的笑意。

「大侄子，别哭了，以后记得叫我爸。」

他顿了顿，又低下头，对着那小小的婴儿柔声开口。

「来，宝宝，叫声爷爷听听。」

2.

一句话，让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顾辰脸上的悲痛表情僵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宾客们先是震惊，随即反应过来，不少人已经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我公公顾明德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猛地一拍桌子：「混账东西！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个保安立刻冲了上来，架起失魂落魄的顾辰就要往外拖。

顾辰的母亲秦岚，也就是我的前准婆婆，尖叫着冲过来，一把推开保安，护在顾辰身前。

她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骂道：「林岁！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为了钱，勾引完我儿子又去勾引他小叔！你对得起我们顾辰吗？他还为你生了孩子啊！」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为我生了孩子？

秦岚女士的脑子大概是被门夹了，才能说出这种打败人类生理常识的话。

我气得发笑，还没来得及反驳，顾淮景已经将我拉到他身后。

他冷冷地看着秦岚：「大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为她生了孩子』？我侄子还有这个功能，我怎么不知道？」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秦岚被他噎了一下，随即更加激动：「我……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是顾辰和她的孩子！你们不能这么对他们！」

她说着，就想去抢那个婴儿，作势要往我怀里塞。

顾淮景眼神一冷，侧身挡住，其中一个保安眼疾手快地将婴儿抱了过去，远离了这场闹剧的中心。

「我的婚礼，不想见血。」顾淮景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大哥，管好你的老婆孩子。如果他们非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我不介意让顾家的脸，今天彻底丢尽。」

顾辰的父亲，顾淮景的亲大哥顾明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快步走过来，狠狠一巴掌甩在顾辰脸上。

「逆子！谁让你来的！」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彻底打懵了顾辰。

秦岚心疼地扑过去：「你打他干什么！他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家三口，我只觉得无比疲惫。

一年前，也是这个秦岚，拿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丢在我面前，让我离开顾辰。

她说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根本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只会拖累他的前途。

那时，顾辰就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默认了她母亲的羞辱。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骨子里是多么懦弱无能。

如今，他却抱着不知道跟哪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来我的婚礼上，哭喊着让我负责。

真是天大的笑话。

3.

这场闹剧最终以顾辰一家三口被「请」出宴会厅而告终。

婚礼草草收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回到我和顾淮景的新房，我脱下沉重的婚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顾淮景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温水。

「吓到了？」他问。

我摇摇头，接过水杯，指尖的冰凉渐渐被温暖驱散。

「谢谢你。」我轻声说。

无论如何，今天在那种情况下，是他毫不犹豫地维护了我。

顾淮景在我身边坐下，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深邃。

「我们是夫妻。」他淡淡地说，「帮你，是应该的。」

夫妻。

我和顾淮景，三天前才刚刚领证，名副其实的闪婚。

我们的婚姻，始于一场交易。

顾家需要一个稳固的商业联姻，而我，需要钱。

我弟弟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一大笔钱做骨髓移植手术。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顾淮景找到了我。

他说，他可以支付我弟弟所有的医疗费用，条件是，我嫁给他。

我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毕竟，以顾淮景的条件，想嫁给他的名媛淑女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他当时只是看着我，目光深沉：「因为，你是林岁。」

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但当时的我，别无选择。

我答应了他，我们迅速地签了婚前协议，领了证，办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协议里写得很清楚，这是一场为期两年的契约婚姻。我们扮演恩爱夫妻，各取所需，两年后一拍两散，互不相干。

我从未想过，顾辰会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

「顾辰……他为什么会觉得那孩子是我的？」我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顾淮景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大概是因为，那个孩子的母亲，跑了。而他，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合适的『接盘侠』。」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母亲秦岚，一直不喜欢你。今天这么一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有些担忧。

秦岚的难缠，我一年前就领教过了。

顾淮景抿了一口酒，眸色深沉：「放心，她不敢再来找你。」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接了起来，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我公公顾明德暴怒的声音：「淮景！你马上带那个女人给我滚回来！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顾淮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爸，我和岁岁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休息？你还有脸休息！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说我们顾家荒唐，叔侄抢一个女人！公司的股价都开始跌了！」

顾淮景轻笑一声：「股价跌了，不是正好给某些想趁机抄底的人一个机会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半晌，顾明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不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淮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爸，还有大哥大嫂。林岁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顾淮景的人。谁让她不痛快，我就会让谁更不痛快。不管那个人是谁。」

他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要强势得多。

4.

第二天，我是在顾淮景怀里醒来的。

昨晚我们分房睡的，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了我的房间。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洒在我的头顶，一只手臂霸道地横在我的腰间。

我不敢动，僵硬地躺着，直到他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他的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蒙。

「早。」他嗓音微哑，松开了手臂。

「早。」我有些不自在地坐起身，「你……」

「沙发不舒服。」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走进了浴室。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脸颊有些发烫。

婚前协议里明确规定，我们只是形式上的夫妻，没有履行夫妻义务的必要。

他昨晚的行为，算是违约吗？

我正胡思乱想，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顾氏集团公子哥大闹亲叔叔婚礼，上演年度伦理大戏，顾氏股价应声下跌！】

新闻里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昨天婚礼上的闹剧，配图正是我和顾淮景站在台上，以及顾辰跪在地上的照片。

评论区更是乌烟瘴气。

【豪门真乱，侄子的女人都能抢。】

【这个林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看她前男友那样子，肯定是她始乱终弃。】

【听说那孩子才满月，这女的也太狠心了，刚生完孩子就攀高枝嫁入豪门。】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顾淮景裹着浴巾走出来。

他擦着头发，看到我铁青的脸色，目光落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别看这些。」他抽走我的手机，随手丢在一边，「无聊的人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可是他们都在骂我！」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那又如何？」他挑了挑眉，「你会在意脚下的蚂蚁怎么议论你吗？」

我被他问得一愣。

他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在床和他的胸膛之间。

温热的水汽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扑面而来。

「林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顾太太，是我顾淮景的妻子。区区几句流言蜚语，就能让你乱了阵脚？」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蛊惑我。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漏了一拍。

「我……我没有。」

「那就好。」他直起身，「换好衣服下楼吃饭，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吃过早饭，顾淮景开车带我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高级私人会所。

我正疑惑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就看到秦岚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女人我认识，安雅，我们大学时的校花，也是当初疯狂追求顾辰的人之一。

秦岚一看到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拉着安雅就要走。

「大嫂，这么着急去哪？」顾淮景不紧不慢地开口。

秦岚的脚步一顿，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淮景，真巧啊。」

顾淮景没理她，目光落在了安雅身上。

安雅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安小姐，」顾淮景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侄子的眼光，果然不怎么样。不过，既然孩子都生了，就该负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把孩子丢给一个男人，自己跑来这里消费，不太合适吧？」

安雅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秦岚立刻炸了毛：「顾淮景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安雅！她才是我们顾家未来的儿媳妇！比某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强一百倍！」

她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顾淮景却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在了秦岚的脸上。

「未来的儿媳妇？大嫂，你还是先看看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再决定要不要认这个儿媳妇吧。」

纸张散落一地，最上面一张的末尾，结论那一栏，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排除亲生血缘关系】。

秦岚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捡起那份报告，手指颤抖地指着结论：「这……这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

安雅也慌了，尖叫道：「对！是假的！孩子就是顾辰的！林岁，你为了嫁给顾淮景，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冷冷地看着她：「安雅，你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吗？」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那是我一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昨天发给我的。

录音里，是安雅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亲爱的，你放心，等我从顾辰那里拿到钱，我们就远走高飞！那个傻子，还真以为孩子是他的。」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的啊，我的宝贝。」

录音播放完毕，安雅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秦岚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精心挑选的、以为能为顾家传宗接代的「完美儿媳」，不但给她儿子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还想骗光她儿子的钱。

这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笑话。

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丝毫同情。

当初，她也是这样，用最刻薄的语言，践踏我的尊严。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5.

「走吧。」顾淮景揽住我的肩膀，带我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车里，我一直沉默着。

顾淮景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直到车子停在我家老旧的小区楼下，我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我有些惊讶。

「想知道，总有办法。」他答得云淡风轻。

我解开安全带，却没有马上下车。

「顾淮景，」我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只是……」

「只是契约夫妻，我知道。」他打断我，「但我说过，在契约期间，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欺负。」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却让我的心莫名一暖。

「那份录音……」

「你的朋友很可靠。」他说。

我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甚至可能在我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录音。

他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到秦岚和安雅的下场，为了给我出气。

「谢谢你。」这一次，我是真心实意的。

他没有回应，只是说：「上去看看叔叔阿姨吧，他们应该很担心你。」

我点点头，推门下车。

走出几步，我又回过头，看到他的车还停在原地。

车窗降下，他正看着我。

「顾淮景，」我鼓起勇气，「不管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谢谢你成为我的丈夫。」

他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微扬，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不客气，顾太太。」

回到家，我妈一看到我就红了眼眶，拉着我问长问短。

我爸则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他们都看了新闻，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

我把事情的真相简单跟他们说了一遍，隐去了我和顾淮景是契约婚姻的事实。

听完后，我妈气得直拍大腿：「那个顾辰，真是瞎了眼！还有他那个妈，当初我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爸则比较担心：「岁岁，你嫁到顾家，真的……能幸福吗？淮景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我脑海里浮现出顾淮景维护我的样子，以及他那句「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欺负」。

「那就好，那就好。」父母这才放下心来。

陪父母吃过午饭，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我弟弟的配型找到了，让我尽快去办理手续。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立刻赶往医院。

在医院办完手续，我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依旧笑着安慰我的弟弟林杨，心里充满了希望。

只要他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值得。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我刚走到医院门口，一辆车突然停在我面前，车门打开，顾辰从车上冲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睛通红：「岁岁，你跟我说实话，那份鉴定报告是不是假的？是你和顾淮景联合起来骗我的，对不对？」

他还是不肯相信。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顾辰，你是不是疯了？安雅亲口承认了，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不！我不信！」他状若癫狂，「是你看我没钱了，所以攀上了我小叔！林岁，你怎么变得这么虚荣，这么恶毒！」

我被他的话气笑了。

「我虚荣？我恶毒？」我指着医院大楼，「我弟弟躺在里面等着救命的钱，你当初是怎么做的？你站在你妈身后，看着她用钱羞辱我，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顾辰的脸色一白，气势弱了下去。

「岁岁，我……我当时也是没办法，我妈她……」

「别再找借口了，顾辰。」我打断他，「你就是个懦夫。从前是，现在也是。」

说完，我转身就走，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

他却从身后抱住了我。

「岁岁，你别走！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小叔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等我，我很快就能把公司抢回来！」

我用力挣扎，他却越抱越紧。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顾淮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6.

「放开她。」

顾淮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顾辰身体一僵，回头看到顾淮景，眼神里闪过一丝畏惧，但依旧没有松手。

「小叔，这是我和岁岁之间的事，你别管。」

顾淮景推门下车，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他每走一步，周围的气压就低一分。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的妻子。」他站在顾辰面前，身高比他高出半个头，气势上完全是碾压。

顾辰咬着牙，还是不肯放。

下一秒，顾淮景直接出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顾辰的脸上。

顾辰惨叫一声，被打得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我终于得以脱身，连忙跑到顾淮景身边。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因为我而惹上麻烦。

他摇摇头，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将我整个人护在怀里。

顾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怨毒地看着我们。

「顾淮景！你凭什么打我！林岁是我的！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现在还打我！」

「你的？」顾淮景嗤笑一声，「你问问她，她愿意跟你吗？」

顾辰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乞求。

我挽住顾淮景的手臂，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顾辰，我已经是顾淮景的妻子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我的话像一把利刃，彻底击碎了顾辰最后的幻想。

他踉跄着后退，脸上血色尽失。

「好……好……」他喃喃着，「林岁，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他怨毒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狼狈地跑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

「我们回家。」顾淮景揽着我的肩膀，带我上了车。

回到家，气氛有些沉闷。

我坐在沙发上，顾淮景去给我倒了杯热牛奶。

「今天的事，谢谢你。」我接过牛奶，低声说。

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你好像，并不开心。」

我苦笑一下：「大概是因为，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曾经以为，我和他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我爱了顾辰三年，从大学到毕业。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生子，平淡地过完一生。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顾淮景说，「人要向前看。」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牛奶。

「你弟弟的手术，我已经安排好了，请了国外最好的专家团队。你不用担心。」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

「你……」

「我说过，我会负责你弟弟所有的医疗费用。」他看着我，眼神认真，「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

交易。

是啊，我们只是交易。

我心里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暖意，瞬间被这两个字浇得冰冷。

我放下牛奶杯，站起身：「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我逃也似的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靠在门板上，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我去了公司。

我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因为结婚请了几天假，堆积了不少工作。

刚到办公室，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的直属上司张姐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林岁，你跟顾氏集团的顾总，是什么关系？」她开门见山地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他是我先生。」我含糊地回答。

张姐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昨天，顾氏集团的公关部联系了我们，买下了我们杂志下个季度的所有版面广告。」

我愣住了。

我们杂志虽然在业内小有名气，但还远远够不上让顾氏集团这种庞然大物主动找上门投广告的级别。

而且还是买断一个季度的所有版面。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总编很高兴，但是……」张姐顿了顿，「公司里都在传，说你……」

她没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

她们肯定以为，我为了拉到这个广告，跟顾淮景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交易。

毕竟，没人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深吸一口气：「张姐，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但是，我能说的只有，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公司和职业道德的事情。」

张姐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但是，悠悠众口难堵。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从办公室出来，我感觉如芒在背。

那些同事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刮来刮去。

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

就在这时，一个女同事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哟，某些人真是好手段啊，一出手就是顾氏的大单子。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

我没理她。

她却不依不饶：「怎么，做了还不敢承认啊？我看婚礼上那个男人也挺可怜的，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猛地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李倩，把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李倩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梗着脖子说：「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我们。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我的手机响了。

是顾淮景。

我走到走廊里，接起电话。

「喂？」

「下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

「什么？」

「我在你公司楼下。」

7.

我跑到楼下，果然看到顾淮景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路边。

他靠在车门上，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看到我，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拉开车门：「上车。」

我坐进车里，心里还在为刚才办公室的事生气。

「你怎么来了？」我问。

「带你去吃饭。」他发动车子，「顺便，解决一些苍蝇。」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车子已经开了出去。

他带我来到一家高级法式餐厅。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

落座后，他将菜单递给我。

我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一份沙拉。

他看着我，皱了皱眉：「就吃这个？」

「吃不下。」

他没再说什么，自己点了餐。

等待上餐的过程中，他突然开口：「你和顾辰，是怎么认识的？」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我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大学同学，他追的我。」

那时候的顾辰，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篮球打得好，长得又帅，身边总围着一群女生。

而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高攀了他。

但只有我知道，是他先主动靠近我的。

他会每天给我送早餐，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翘课陪我去医院，会在冬天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取暖。

那些曾经的甜蜜，如今想来，却像是一场笑话。

「后来呢？」他问。

「后来，毕业了，见了他父母，然后就分手了。」我轻描淡写地概括。

但其中的心酸和屈辱，只有我自己知道。

秦岚第一次见我，就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问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当我说我爸是普通工人，我妈是家庭主妇时，她脸上的轻蔑再也掩饰不住。

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她把顾辰支开，单独找我谈话。

她说的话，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小姐，我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但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顾辰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希望他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而不是成为他的拖累。」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然后，她就丢给了我那张五百万的支票。

我没有要她的钱，我只是看着她，问她：「这是您的意思，还是顾辰的意思？」

她笑了：「有区别吗？」

是啊，没有区别。

因为从始至终，顾辰都躲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的回忆被顾淮景打断。

「所以，你就答应嫁给我，是为了报复他？」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反驳：「不是！」

「那是为什么？」他追问。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是为了钱，为了救我弟弟。

但不知为何，这个答案，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婚姻的女人。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有再逼问。

「吃饭吧。」他说。

这顿饭，我们吃得异常沉默。

吃完饭，他送我回公司。

在公司楼下，他突然说：「明天，开个记者会吧。」

我愣住了：「记者会？开什么记者会？」

「澄清我们的关系。」他看着我，「我不想我的妻子，再因为这些无聊的流言蜚语而受到委屈。」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是在为我着想吗？

我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定了。」他没给我拒绝的机会，「明天上午十点，在顾氏集团总部。我会让公关部安排好一切。」

说完，他便开车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心里五味杂陈。

公开关系，意味着我将彻底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下，成为名副其实的「顾太太」。

这对我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回到公司，李倩又开始阴阳怪气：「哟，坐着豪车回来了？看来今天『战绩』不错啊。」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将一张请柬拍在她的桌子上。

「明天上午十点，顾氏集团记者会，欢迎你来。」

李倩拿起请柬，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围的同事也都围了过来，看到请柬上的内容，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环视了一圈，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们都在背后议论我什么。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答案。」

说完，我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再理会她们。

第二天，我特意请了假，和顾淮景一起来到顾氏集团总部。

记者会现场，早已挤满了各大媒体的记者。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几乎要晃瞎人的眼。

我和顾淮景手牵着手，走上发布台。

他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站到了麦克风前。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今天能来。」他声音沉稳，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今天召开这个记者会，主要是为了澄清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然后落在我身上。

「我身边的这位，林岁小姐，是我的妻子。我们于上周登记结婚。所有关于我们关系的恶意揣测，都到此为止。」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刻一片哗然。

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提问。

「顾总，请问您和林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您介入了她和您侄子的感情吗？」

「林小姐，请问您是因为钱才嫁给顾总的吗？」

「顾总，您侄子在婚礼上说孩子是您的，请问您怎么看？」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刻薄。

顾淮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第一，我和我太太，认识很久了。不存在任何介入。」

「第二，我太太嫁给我，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感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眼神专注而认真，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我们真的是因为相爱才结婚。

「第三，关于我侄子顾辰和他孩子的闹剧，纯属无稽之谈。孩子的亲生母亲是安雅小姐，并且，经过亲子鉴定，那个孩子，和我侄子顾辰，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台下再次炸开了锅。

「什么？孩子不是顾辰的？」

「那安雅为什么要说是顾辰的？」

「豪门水太深了，这关系也太乱了。」

顾淮景没有理会台下的议论，继续说道：「顾辰先生因为识人不清，给我太太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和名誉损害。我在此，代他向我太太道歉。同时，我司法务部已经向安雅小姐和部分恶意造谣的媒体及个人，发出了律师函。」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都听得出来，顾淮景这是在杀鸡儆猴。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林岁是他的人，谁敢动她，就是跟整个顾氏集团作对。

我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

8.

记者会结束后，我和顾淮景的关系，以一种最强势的方式，昭告了天下。

顾氏集团总裁闪婚，新娘竟是其侄子的前女友。

这个新闻，霸占了接下来整整一周的头条。

网上的风向，也彻底变了。

从一开始对我的一片骂声，变成了对顾辰的同情和对安雅的唾弃。

当然，也有不少人羡慕我，说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从一个普通女孩，一跃成为顾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我回到公司，李倩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烦，甚至见到我都有意绕着走。

张姐找我谈了一次话，旁敲侧击地问我，要不要辞职，回家当个全职太太。

我拒绝了。

这份工作，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不想因为嫁给了顾淮景就放弃。

顾淮景也没有反对，只是说：「随你喜欢。」

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轨。

我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和顾淮景一起吃饭。

我们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虽然交流不多，但气氛却很和谐。

我弟弟的手术也很顺利，正在康复中。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秦岚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带着一丝恳求：「林岁，你出来见我一面吧，我求你了。」

我本想拒绝，但她却说：「我知道顾辰对不起你，但我求你看在……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帮帮他吧。」

我心里一软，还是答应了。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几天不见，秦岚像是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不少，脸上也满是愁容。

她看到我，就抓着我的手，哭了起来。

「林岁，你帮帮顾辰吧，他快要被你大哥逼死了！」

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原来，自从婚礼和记者会之后，顾辰的父亲顾明成，就彻底对他失望了。

他停了顾辰所有的卡，还把他从公司的管理层里踢了出去，让他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

顾辰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

业绩做不出来，每天被领导骂，还要看同事的脸色。

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安雅。

安雅拿着那个孩子，到处败坏他的名声，说他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虽然亲子鉴定证明了孩子的父亲不是他，但安雅一口咬定，就是因为我插足，顾辰才不认这个孩子的。

一时间，顾辰成了整个A市的笑柄。

「他现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砸东西，人都快废了。」秦岚哭着说，「林岁，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狗眼看人低。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跪下都行！求你跟淮景说说，让他放过顾辰吧！他毕竟是你亲侄子啊！」

她说着，就真的要给我下跪。

我连忙扶住她。

看着她苍老憔悴的脸，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管她以前怎么对我，她终究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

「阿姨，你先起来。」我说，「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逼他的不是淮景，是他自己。」

如果顾辰能振作起来，好好工作，用实力证明自己，顾明成也不会对他这么失望。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争气。

「不，就是顾淮景！」秦岚突然激动起来，「如果不是他，你不会离开顾辰！如果不是他，顾辰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是他毁了我儿子！」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到了现在，她还是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别人身上。

「阿姨，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站住！」她拉住我，「林岁，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嫁给了顾淮景，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我告诉你，他根本不爱你！他娶你，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们！」

我心里一震，回头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秦岚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淮景也喜欢你。是你自己眼瞎，选了顾辰。」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顾淮景……喜欢过我？

这怎么可能？

大学的时候，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

「怎么不可能？」秦岚说，「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为什么帮你对付我们？因为他恨！他恨顾辰抢走了你，所以他也要把顾辰最在乎的东西抢过来！你不过是他报复我们的一颗棋子！」

秦岚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咖啡馆，脑子里一片混乱。

顾淮景喜欢过我？

他娶我，只是为了报复？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回到家，顾淮景还没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等了他很久。

直到午夜，他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

他看到我，有些惊讶：「怎么还没睡？」

我看着他，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问题。

「顾淮景，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

他解领带的动作一顿，抬眸看我。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是。」

9.

一个「是」字，证实了秦岚的话。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必要。」他避开我的目光，转身去倒水。

没有必要？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用来报复的工具吗？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顾淮景，你看着我。」我强迫他与我对视，「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像秦岚说的那样，为了报复他们吗？」

他沉默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的沉默，让我更加心慌。

「你说话啊！」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是。」

又是一个「是」字。

这一次，像是给了我当头一击。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原来，都是真的。

什么「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欺负」，什么「不想我的妻子受委D屈」，全都是假的。

他对我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我，报复顾辰一家。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竟然还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何其可笑。

「顾淮景，」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真卑鄙。」

他看着我的眼泪，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想伸手帮我擦，我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别碰我。」我冷冷地说。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受伤。

「岁岁，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自嘲地笑了笑，「解释你是怎么一步步算计我，把我当成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吗？」

「我没有玩弄你！」他急切地解释，「我是真的……」

「够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再听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我靠在门上，身体无力地滑落。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我以为的婚姻，我以为的依靠，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直接回了娘家。

我妈看我眼睛又红又肿，吓了一跳。

「岁岁，你这是怎么了？跟淮景吵架了？」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复杂的一切。

我在娘家住了几天，顾淮景没有来找我，只是每天都会发信息问我好不好。

我一条都没有回。

我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

契约婚姻，还剩下一年多。

等时间到了，我们就一拍两散。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就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我接到了张姐的电话。

「林岁，你快看新闻！」她的声音很着急。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打开手机，一条新闻弹了出来。

【顾氏集团总裁顾淮景遭遇车祸，生命垂危！】

我脑子「嗡」的一声，手机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10.

我疯了一样地赶到医院。

手术室外的长廊上，站满了人。

顾明德夫妇，顾明成夫妇，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顾家人。

秦岚也在。

她看到我，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走到手术室门口，看着那亮着的红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车祸？

怎么会发生车祸？

我不敢想，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我这才发现，不知不

觉中，那个男人，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

「病人失血过多，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转入ICU观察。」

我的心，猛地一沉。

顾淮景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我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样子，心如刀割。

我跟着护士，把他送进了ICU。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着躺在里面的他，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顾明德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岁岁，你也别太担心了。淮景他，吉人自有天相。」

我点点头，声音哽咽。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守在ICU门口，哪里也不去。

我爸妈来看过我，劝我回家休息，我也不肯。

我要等他醒过来。

我有很多话要问他，有很多事要跟他算账。

他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第四天晚上，我趴在ICU门口的椅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

我猛地惊醒，一抬头，就对上了顾辰的眼睛。

「你来干什么？」我立刻警惕起来。

顾辰的脸色也很憔悴，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

「我来看看小叔。」他说，「对不起，岁岁。如果不是因为我，小叔他……」

我打断他：「跟你没关系，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他没有走，反而在我身边坐下。

「岁岁，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其实，小叔他，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那时候，我们学校和A大有一次联谊篮球赛，你作为学生会的成员，负责后勤工作。比赛的时候，我不小心崴了脚，是你扶我下场的。」

「当时，小叔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他说，他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像一道光。」

「后来，他找人打听了你所有的信息，知道你喜欢去图书馆，喜欢吃学校后街的麻辣烫，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去操场散步。」

「他本来准备跟你告白的，但是，被我抢先了。」

顾辰苦笑一声：「我当时就是不服气。小叔他从小就比我优秀，所有人都喜欢他。我看到他那么在乎你，就故意去接近你，追你。我想证明，我比他强。」

「我没想到，你会答应我。更没想到，后来，我会真的爱上你。」

「但是，我太懦弱了。我不敢反抗我妈，我怕失去顾家给我的一切。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

「岁岁，对不起。我才是那个最卑鄙的人。小叔他……他为了你，付出了很多。」

「他知道你弟弟生病需要钱，所以才用契约婚姻的方式把你留在身边。他怕直接给你钱，你会拒绝，会觉得伤了自尊。」

「他帮你澄清，帮你对付我妈和安雅，不是为了报复，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你受委屈。」

「就连这次车祸……」顾辰的声音哽咽了，「也是因为他知道我被高利贷追债，他去帮我还钱的路上，被那些人设计的……」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顾辰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原来，我全都误会他了。

他不是在利用我，他是在保护我。

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默默地，保护着我。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一次，是心疼，是悔恨。

就在这时，ICU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出来：「不好了！病人情况恶化，心跳停止了！」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了。

我冲到玻璃窗前，看着里面乱成一团的医生和护士，看着心电图上那条刺目的直线，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顾淮景！你给我回来！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准你死！」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

「你这个骗子！你给我醒过来啊！」

我哭喊着，捶打着玻璃，直到力气耗尽，瘫倒在地。

就在我意识模糊，即将晕过去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心电图上，那条直线，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

再次醒来，我躺在病床上。

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照在身上。

我妈坐在床边，看到我醒了，又惊又喜。

「岁岁，你终于醒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顾淮景呢？他怎么样了？」

我妈的眼圈红了：「他……他已经醒了。」

我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看他。」

「哎，你别急！」我妈按住我，「你发高烧，昏迷了两天。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不，我要去见他。现在，立刻，马上。」我的态度很坚决。

我妈拗不过我，只好扶着我，来到顾淮景的病房。

他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靠在床头，正在看文件，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看到我，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虚弱，却让我觉得无比心安。

我让我妈先出去，然后走到他床边。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瘦了。」他伸出手，想摸我的脸。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对不起，顾淮景。」

「傻瓜。」他用指腹轻轻擦去我的眼泪，「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瞒着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

他叹了口气：「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有压力。我怕你会因为同情，或者感激，才跟我在一起。我想让你，是心甘情愿地，爱上我。」

我看着他，又哭又笑：「你才是傻瓜！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他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

「以后，不会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安心。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顾辰呢？」

「他把他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我，然后出国了。」顾淮景说，「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A市了。」

至于秦岚，因为受不了儿子不告而别的打击，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

而安雅，因为诈骗和恶意诽谤，被判了刑。

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那我们呢？」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们的契约，还算数吗？」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不算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契约，没有交易。」

「林岁，我爱你。你愿意，做我一辈子的顾太太吗？」

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窗外，阳光正好。

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