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苍生录》的拍摄日程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这一个月里，柳夕和杨暄的对手戏越来越多，她对这位师弟的“惊喜”认知也每日刷新。他时而敬业认真，和她探讨剧本时眼神专注，条理清晰；时而又在片场休息时化身捧哏，几句话就能把周围的人逗得前仰后合。柳夕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习惯了这种拍摄日常，甚至在没有杨暄戏份的时候，会觉得片场安静了不少。

这天收工，制片主任在微信群里发了个大红包，紧接着通知：“家人们，为了庆祝咱们《苍生录》拍摄顺利，今晚剧组团建，老地方火锅走起！”

杨暄刚卸了妆，换上自己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头发随意地抓了抓，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正拿着手机刷着什么，看到消息，人还没出化妆间，声音先扬了出来：“哟，团建？敢问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值得庆祝一番？”他走到柳夕的化妆间门口，倚着门框，长手长脚地杵在那儿，像座移动的山。

剧组的执行导演路过，乐呵呵地回答：“庆功啊！庆祝咱们拍摄过半，一切顺利！”

杨暄挑了挑眉，好看的桃花眼里带着点戏谑：“过半？这戏八字刚画了一撇，万里长征第一步才迈出去，庆的哪门子功啊这是？”他说话语速快，又带着山东人特有的爽利腔调，听着就让人想笑。

柳夕刚换好衣服，闻言从镜子里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口水，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学着她剧中角色杨小姐的腔调，眼睛弯弯地看着杨暄：“杨师弟此言差矣，正所谓——天天庆功，就会成功！”

这句台词是《杨小姐》里的经典名句，柳夕饰演的杨小姐就是凭着这股子不服输、强行乐观的精神，在商海中屡创奇迹。此刻由她本人带着笑意说出来，配上那甜糯的嗓音，别有一番娇俏。

杨暄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响亮的笑声，那笑声爽朗得能掀翻屋顶：“哈哈哈哈哈！师姐，你这现挂的可真行！行行行，听你的，天天庆功，争取早日杀青！”他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连带着倚着的门框都仿佛在震动。高大的身影因为大笑而微微弯着腰，T恤下摆勾勒出紧实的腰线，柳夕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于是乎，这场“庆哪门子功”的团建活动，就在横店一家人气颇旺的火锅店热热闹闹地展开了。

包厢里热气腾腾，红油锅底咕噜咕噜冒着泡，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麻辣鲜香。柳夕看着那翻滚的红汤，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她其实不太能吃辣，但这种场合，也不好意思特意提出来。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点着菜，杨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点菜的服务员旁边，手指在菜单上划拉着，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师傅，锅底要个鸳鸯的，一半清汤，一半微辣。”

他说话的时候，侧脸对着柳夕的方向，下颌线清晰流畅，灯光下，他的睫毛显得特别长。

柳夕心里一暖，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杨暄正好也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神明亮得像落了星星。

“师姐吃不了太辣吧？”他随口问了一句，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多年。

“嗯，不太行。”柳夕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这种被人不动声色照顾到的感觉，让她有些陌生，又有些贪恋。

锅底很快上来了，清汤那边飘着几颗红枣枸杞，看着就养生。杨暄主动把清汤锅调到了柳夕面前。

“谢谢师弟。”柳夕轻声道谢。

“客气啥，师姐。”杨暄拿起公筷，开始给大家烫毛肚，“出门在外，师弟照顾师姐，应该的。”

他这话一出，同桌的几个年轻演员立刻起哄：“杨哥这话说的，太暖了！”

“就是就是，杨哥对夕姐也太好了吧！”

席间，导演举杯，大家纷纷响应。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大学时期的趣事。

柳夕笑着说起自己当年在中戏的班主任：“我们王老师啊，可严厉了，那时候我们都怕他。”

杨暄正夹了一筷子肥牛，闻言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等等，师姐，你说的王老师，是不是教导演课，个子不高，戴眼镜，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那个？”

柳夕也惊讶了：“对啊！就是他！你怎么知道？”

杨暄把筷子往碗上一放，一拍大腿：“我的天！那是我班导啊！嫡亲的班导！”

这下轮到柳夕目瞪口呆了。她和杨暄之前只知道是校友，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班主任带出来的嫡亲师姐弟！

“真的假的？”柳夕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杨暄指天发誓，“王老师当年可没少‘关照’我，我那时候调皮捣蛋，逃课上网，绝对是王老师教学生涯里的心腹大患！”他自嘲地摸了摸鼻子，脸上却带着怀念的笑意。

周围的人都听乐了。

柳夕看着杨暄那副生动的表情，想起当年王老师在课堂上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再对比杨暄口中的“心腹大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由衷地感叹道：“这可真是……缘，妙不可言啊！”

她这话音刚落，桌上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和口哨声。

“哦豁！缘，妙不可言！”

“我早就觉得夕姐和杨哥有缘分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选CP吗？”

“锁了锁了！这糖我先嗑为敬！”

剧组里年轻人多，平时就爱开玩笑，这会儿抓到这么个大“糖点”，更是兴奋得不行。

柳夕被他们闹了个大红脸，下意识地去看杨暄。杨暄也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大，耳朵尖又开始泛红，但他面上还算镇定，拿起筷子敲了敲碗边：“行了行了，吃饭吃饭，堵不住你们的嘴。”嘴上说着嫌弃，眼底却藏着笑意，偷偷瞥了柳夕一眼。

柳夕被他那一眼看得心头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的清汤小料。脸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火锅的热气熏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那些暧昧目光，心里有些慌乱，又有些莫名的甜。这师弟，真是每天都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和……心动。